第四部分感恩老師3
主日學校的老師
——雷歌
斯萬小姐不想再做星期日學校的老師了。哪怕再上一次課都不行!這幫野蠻的孩子在禱告時間嚼泡泡糖,在聖經課上看雜誌。最令人無法容忍的是,在禱告時,他們竟然向上帝要求增加每周的零用錢!
“我無法再容忍你們了,我請辭!”她衝著學生們尖叫道。“酷。”雷克讚成地點著頭說。他是斯萬見過的最無理的孩子。
兩個月後,星期日學校才找到新老師。牧師護送貝蒂·雷小姐去見這幫看起來像假天使的孩子們。剛到這個城鎮的她還沒聽說過孩子們趕走老師的事。看到她那小號的粉色衣服,以及一頭染的極差的金發,學生們明顯感到她很容易對付。不久,學生開始打賭貝蒂小姐最多能呆多久。
貝蒂介紹說,自己最近剛從南方過來。她看起來確實像個南方婦女,穿著過時的衣服,10年前的美貌也已黯然失色,隻是這些她都沒有覺察到。當她在那個被當作錢包的大袋子裏找東西時,教室裏傳出陣陣的竊笑聲。
“你們有誰去過別的州?”她友好地問道。有幾個同學舉起了手。
“有誰去過500英裏以外的地方嗎?”一個同學舉起了手。漸漸地,竊笑聲消失了。
“國外,有人去過嗎?”此時沒有人再舉手了。安靜下來的孩子們有點疑惑。她問這些做什麼?她是在用心理學,還是她本身就是長卷筒,打開一張世界地圖。“那裏麵還有什麼別的啊?午餐嗎?”有位同學用嘶啞的聲音喊著。
貝蒂淺笑了一下說:“一會兒發餅幹。”“酷。”雷克嘲笑地說。
然後她用長長的指甲指著一個單一成型的大陸。“我在這出生,”她敲擊著說,“離開那兒時,我差不多跟你們一樣大。”
同學們都伸長了脖子去尋找確切的位置。
“是德克薩斯嗎?”一個坐在後麵的同學問。“差遠啦,在印度。”她高興地眨了眨眼。
“你怎麼會在這裏出生的啊?”貝蒂笑著說:“我的父母在這裏傳教。當我來到這個世界時,我的母親正好在那。”
“酷!”雷克頗為興奮地往椅子後麵一仰。貝蒂又在包裏摸索著,這次她掏出來一些皺巴巴的照片,還有一罐巧克力餅幹。孩子們帶著極大的興趣傳看著照片。照片上被時間所凝固的黑色麵孔凝視著他們。他們邊吃甜點,邊欣賞著這些照片。
“你們不用當傳教士,因為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可以做些事情來幫助別人。”貝蒂說。一個個鍾頭很快過去了,她給孩子們講著遙遠地方的故事,那裏的人們是什麼樣子的,怎樣生活。
“哇,就像演電視一樣令人興奮!”一個小女孩這樣說。
一個又一個星期日過去了。貝蒂上課時,總會試著將課程與他們的生活結合起來。她告訴孩子們此時如何可以做出非同尋常的事。學生們漸漸愛上了她,包括她那染過的一頭金發。他們越是愛她,她就變得越加可愛、有趣。
貝蒂在星期日學校教了20年書。盡管她沒有結婚,也沒有自己的孩子,但她教了兩代孩子,因此鎮上的人都把她當作是母親的象征。最後,她的頭發漸漸變白了。皺紋也爬上了她的嘴角和眼角,使她的娃娃臉愈加有特點。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手有些顫抖了。她還時常收到過去學生的來信。他們中有醫生、科學家、家庭主婦、商人、還有不少教師。
一天她打開郵箱,拿出一封藍色信封,它的右上角貼著一張熟悉的郵票。左上角是一個男孩的名字,他是多年前貝蒂第一次在星期日學校教過的學生。她回想著他非常喜歡她的餅幹,對她的課也很感興趣。信封裏的一張照片掉落在她的腿上。她斜視著這張照片,看著照片上的男人笑了,仿佛他仍然是那個十幾歲的孩子。他站在印度德裏市的碎石上,和其他誌願救助地震罹難者的朋友在一起。
照片上寫著:“我此刻站在這裏,是因為您。”嵌在心靈深處的一課
——胡子宏
自從兩歲那年一場重感冒奪去了我健康的左腿,小兒麻痹症就開始成為我生活的羈絆。等終於能夠靠拐杖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走路時,我又發現,身體的不適倒在其次,我一斜一歪的姿勢常常引起小朋友乃至同學們對我有意無意的歧視。
我一天天地成長起來,我皮膚白皙,滿頭黑發,我的雙眸清澈明亮,我的笑嫵媚動人。可這些都是同學們說的。對於一個女孩子,有什麼比缺乏苗條健全的雙腿更痛苦的呢?我不敢穿裙子,不敢大步地走,甚至在雨天路滑時,我還要重新拾起早在小學就扔掉的拐杖。我的體育成績也是一塌糊塗——我怎麼能比得上那些健全的同學們呢?
好在我是一個勤奮的女孩,我的成績在班裏乃至全年級都是第一名。但這並不能消除我的自卑和別人對我的歧視,我心靈深處常常自卑和沮喪到極點。直到初三時,一節英語課改變了我幾乎一生的心情——那節課在我心靈深處震蕩起驚天動地的雷聲。
那節課其實是很普通的一課,當時我任班裏的學習委員,每篇課文我都要預習,憑了自己的勤奮,我早已將老師即將講解的新課熟讀了許多遍了。可是那篇課文是關於一匹駱駝的,偏偏那是一匹瘸駱駝,那個Lame(瘸子)單詞使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仿佛感到:自己苗條的身軀偏偏攤了條瘸瘸的左腿,就像瘸駱駝。我不敢想象:英語王老師帶領全班同學讀Lame的英語單詞時,定會有許多同學把目光投向我這個“瘸駱駝”。我的心驚跳著,甚至好幾次晚上睡覺前都淌出了痛苦的淚水……
令我膽戰心驚的英語課終於來臨了。預備鈴剛剛響過,王老師就來到教室,鎮定地站在講台上。未等班長喊“起立”,王老師就說:“同學們,今天要講新課。”王老師頓了一下,拍了一下腦門,“糟了,我忘記帶備課本了,還有5分鍾,來得及,學習委員、科代表,麻煩你們去我的宿舍好嗎?把我的備課本拿來。”
我和科代表王穎出了教室,慢悠悠地去王老師的宿舍。王老師的宿舍很亂,我們找了好大一會兒,才在一堆書本中找到他的備課本。
在回教室的路上,我的心怦怦地跳起來,Lame——瘸子,等會兒,王老師肯定要讀這個單詞了,那麼多的同學肯定得嘲笑我。王穎拿著備課本,一言不發,我們又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王老師說句謝謝,我們坐到座位上,我的臉熱辣辣的,心狂跳不已。我記不起王老師講了些什麼,我的心在念叨著,Lame,瘸子,我是瘸子。
王老師開始領讀單詞了,同學們很安靜,讀得很整齊,王老師的皮鞋踏在磚地上清脆地響。單詞一個個地讀下去,王老師和同學們的聲音洪亮,我閉上雙眼心裏在想,到Lame了,到Lame了……
王老師和同學們一遍遍地讀生單詞,除此,教室裏沒有其他的聲音,沒有我事先想象的哄笑。我慢慢地抬起頭,打量著周圍的同學,大家都在專心致誌跟王老師讀單詞,其他什麼都沒發生。慢慢地,我也強開口跟王老師朗讀單詞了。
後來我發現,王老師沒有讀Lame,每一次他都跳過這個單詞,似有意又似無意。
終於,難挨的一課結束了。王老師布置了作業,像平常一樣,叮囑我和科代表及時把同學們的作業送到他的辦公室。
第二天的晨讀課時,我的心又開始忐忑不安。晨讀課上同學們都要讀英語,還會有Lame,還會有瘸子,可是,那天的晨讀課,同學們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讀英語單詞和課文,沒有一個人讀Lame,讀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