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馬似乎早就想到了魏捕頭會有此一問,胸有成足地回答說:“所以我帶上了我外甥,他幫我把莽牛架著送回家。放火嘛很簡單,不費勁。莽牛家屋裏堆了那麼一大垛柴禾,往上撒點烈酒,再把莽牛家的燈碗扔上邊就行了。等火著了我就先跑到院外去,我外甥把院門從裏邊鎖上,然後再翻牆出來。”
從豆婆婆聽到咳嗽聲、跑到後院裏、在一大片牆麵上找到一個麵積足夠看到外邊的牆縫,這中間耗時蠻多的。等到莽牛家起火、周圍被照亮後,豆婆婆調整視角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又耗去了一些時間。然後豆婆婆終於從牆縫中看到有一個人從莽牛家翻牆出來、另外一個人站在院外,於是她就理解成是兩個人翻牆進出莽牛家,然後柱子的轉述也就有了這樣的偏差。
魏捕頭、安萍兒等在考慮到牆縫中的視角有限後,明白豆婆婆的證言和癩馬的招供雖然有一定的差別但兩人都是實話實說,這兩種說法的偏差並不矛盾。
雖然癩馬說的這些話合情合理,但魏捕頭不打算這麼輕易就相信他的話。“你說放火這事簡單?我看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沒那麼簡單吧?你外甥真不容易,一邊架著莽牛一邊還得架著你?”
癩馬麵色不愉,但他也沒敢跟魏捕頭硬頂,隻是老實地解釋說:“昨天白天沒這麼嚴重,昨晚折騰了一宿沒睡,喝了點酒、出了點汗、還吹了點風,才這樣的。”
雖然不知道官差究竟掌握了什麼證據,但發現數名兄弟都被傳喚後癩馬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即使明知逃不掉也要努力試試嘛,但他命不久矣這事足以令任何努力都白費勁。
既然白費勁,那還逃什麼?於是癩馬幹淨利落地承認了一切。他原本不想暴露他外甥、打算自己扛下全部事的,但考慮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任誰也不會相信快要走不動路的自己能獨立完成此事,於是他就隻能帶著他外甥一起來縣衙了。
他們舅甥的關係一直很密切,情同父子,捕快們順藤摸瓜也能查到胡帆。與其被動地等著被捕快們查,癩馬覺得還是主動點比較好,承認外甥知道此事、稍微給自己幫了點忙、但放火這事是自己所為,癩馬相信外甥應該不會受到重罰。
癩馬認為反正官府隻是需要給那些房子被燒毀了、家人被燒死的人一個交代而已,抓住一個嫌犯就夠了,沒必要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牽涉到第二人,所以他交代犯罪事實時才如此坦誠痛快,以求能保護他外甥。
但顯然魏捕頭的想法跟癩馬不同,他的關注點可不僅僅是給被害人一個交代而已。“你說你的身體昨天比今天好,可隻怕好得有限吧?不然你也不用提前帶上你外甥幫忙了。”
癩馬沒說話,靜靜地看著魏捕頭,等魏捕頭說下去。
“既然你已經病得這麼重了,為什麼還替你家老板催債?別跟我說你對你家老板忠誠到如此地步。”
“我不是因為忠誠,我是因為錢。追回來的錢老板會分給我一些,我快死了,我想給我的老婆孩子留點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