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萍兒並不催促這倆人回答問題,隻是認真地看著他們。麵對捕快問話時神情慌張、語無倫次並不能證明什麼,畢竟很多貧民百姓見到官差的第一反應就是慌張,對此安萍兒見怪不怪,隻是安靜地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我們……我們……”劉母手扶著門框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樣子。
最後還是他身邊的少年鼓足勇氣說:“我們老家的習俗是早入土早為安,都……都是這麼做的,死了就埋掉。”
“你們老家是什麼地方?”安萍兒忽然對這個習俗的出處很感興趣。
依然是那個少年在回答:“很……很遠的地方,你不知道。”
“你說出來也許我會知道呢。”安萍兒跟著安父和周遠良學習了不少地理知識,對 中州國境內的各州府的地理位置、物產等至少有些大概了解。想到這裏,安萍兒很謙虛地補充了一句:“除非你老家不在中州國。”
“不是中州國的。”劉母似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急地回答。
安萍兒眉毛維揚,向劉母確認:“你們不是中州國人士?”
“我們……我們……”劉母更虛弱地靠著門框上。
少年趕快伸手去扶住劉母,然後對安萍兒說:“我娘和我們是中州國人,我爹不是。”
“那你爹是哪裏人?”
“北……北胡。”少年用很篤定的口吻又說了一遍:“我爹是北胡人。”
安萍兒回頭仔細看死者的麵容,一遍看一遍說:“你爹長得並不像北胡人。”
“我爹生在離北胡很近的村子裏,是中州國人,後來被北胡人給抓去了,所以他是北胡人,風俗都是北胡人的風俗。後來他逃了回來,帶著我娘和我們兄弟來了福陽縣。”
安萍兒看了眼那少年,發現他表明上很鎮定但其實很慌張。然後安萍兒繼續回頭看死者的麵容,而且慢慢地向前湊近。
在萬家舊宅中查驗安道長的屍體時周遠良和劉先生曾說過北胡人的一些體貌特征,死者劉瘸子在容貌上完全沒有這些特征。剛才他兒子也說了他是中州國人、隻是曾經被抓去北胡生活數年,沒有北胡人的體貌特征才是對的。但安萍兒在剛才仔細端詳死者容貌時發現了一點異常,所以她湊到死者的跟前去查看。
隨著安萍兒離死者越來越近,劉家母子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當安萍兒一揮手從死者的臉上揭下一層東西時,緊張氣氛幻化成了恐懼,少年木然地靠著門框上,劉母跌坐在地。
“啊!”探頭望向死者的長順一聲輕呼。現在根本不需要什麼有權限人員查看了,就算是長順都能根據死者那紫青的臉色、凸出的雙眼判斷出他是被悶死的,被別人悶死的。
長順立馬看向安萍兒依然舉著的手,她手裏拎著張皮麵具!
安萍兒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覺不對勁了,死者的神態安詳得過了頭,完全不搭配那掙紮的身軀。她抖了抖手裏的軟皮麵具,威嚴地問那少年:“你們老家的習俗是死人帶麵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