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順說:“劉家是十年前搬來的,搬來的時候劉老頭就是病的,而且腿還瘸。他家的倆兒子那時大的十一、小的才八歲,天天跟著他們的娘到處做零工,給劉瘸子賺藥錢。這劉瘸子別看身體不好但脾氣可不小,三天兩頭就打罵老婆孩子。”
安萍兒冷哼一聲,她最看不慣這種欺淩婦孺的男人了。真有本事的男人有怨氣的時候都衝著外人撒,隻有那些屁都不是的慫貨才仗著一點點的肌肉優勢跟女人孩子動粗,慫到家了。
“近兩年劉瘸子的病更重了,基本是臥床不起。他老婆留在家裏伺候他、倆兒子出去幹活。他們家生活苦、賺的錢大部分都給劉瘸子買藥了,剩下的那點錢也都攥在劉瘸子手裏。他家大小子今年都二十一了還沒娶上媳婦,二小子今年十八歲,也到該娶媳婦的年紀了,可他們家那條件……”長順一個勁地搖頭咂嘴。
安萍兒難得地說著刻薄話:“久病床前無孝子。嗯,挺好,麻溜把人埋了他老婆孩子也算是解脫了。”
長順點了點頭,說:“劉家母子這麼急著埋人八成也是不想再多看劉瘸子一眼了。人活到這份上,嗬嗬……誒,到了,就這家。”
城南本就是福陽縣中比較貧苦人家的聚居地,而劉家就外觀就能看出來是貧苦人家中的貧苦人。
低矮的院牆多處破損,一扇木門歪歪斜斜地永遠關不嚴。院子裏堆放了很多破爛東西,顯然是拾荒回來準備湊夠一定數量拿去賣的。房子隻有東西兩間,外間屋裏除了幾件破舊家具外就隻剩四麵灰突突的牆了。
屋當間站著一位手足無措的婦人,花白的頭發、皺紋明顯、眼神木訥,將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愣是整出快六十的感覺。這位應該是死者的妻子。
婦人身邊站著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跟申鵬的年齡差不錯但從體格到麵色就差很多了,顯然是長期的營養不良。他應該是死者的兒子,他與他母親一樣穿著破舊衣衫,一樣是緊張得手足無措。
在不遠處的角落裏還低頭蹲著一個人,他隻是在安萍兒進屋的那一刹那抬了一下頭,然後就沒了動靜。安萍兒看不到他的容貌和表情,隻能根據長順的情報猜測這人是死者的另一個兒子。
長順跟著安萍兒走了進來,掃視了一下屋裏的情況,問那個低頭的人:“劉大,你爹在裏屋?”
那人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依然沒抬頭。劉母和她身邊的少年也跟著慌裏慌張地嗯著、點著頭。那少年微微先前邁出了一步,似乎是想給安萍兒帶路,但馬上又把腳縮了回去,不敢有所行動。
安萍兒沒說什麼,轉身向裏間屋走去。
剛一進裏間屋安萍兒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這藥味應該是持續很多年了,仿佛已經滲透進四周的牆壁中,整間屋子就像個藥匣子般。這間屋裏的家具比外間屋好一些,雖然家具用料不是什麼好木材,但至少是臥室的整套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