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北牆邊擺放著一家架子床,床上安靜地躺著一個人,光著上半身。想必這就是死者劉瘸子了,安萍兒走到跟前去查看。
床鋪簡單地整理過,疊好的被子放在床角落裏,床單也被盡量抻平,但死者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姿勢顯示他臨死之前有過小幅度的掙紮。安萍兒根據死者雙手的位置和角度大該能判斷出死者在生命最有時刻曾努力地想向自己的麵部或喉嚨處抓撓,再配合死者雙腿略微保持著蹬踹的動作,安萍兒判斷死者是因為窒息而在做掙紮。
窒息可以說是所有死亡中必然要麵對的,不管死者是被勒死的、淹死的、打死的還是病死的,都是在沒了那口氣後才死掉的。
劉瘸子的掙紮幅度不大,安萍兒判斷主要是因為他身體太虛弱了,根本沒力氣做劇烈的動作。
常年生病、近兩年甚至臥床不起,這完全可以掏空一個人的身體,哪怕這人原本很健壯。看死者薑黃的麵色、消瘦的臉頰、皮包骨的身體,安萍兒判斷不出他年輕時是否健壯,但能斷定近十年的時間裏他的身體一直挺虛弱的。
劉家的兩個兒子雖然瘦但畢竟是個有點力氣的半大小子、怎麼就不敢在劉瘸子欺負他們的母子時還手呢?安萍兒一邊驗屍一邊思考著。
這種下葬前的驗屍不同於凶案現場的驗屍,安萍兒現在要做的主要是判斷死者是否有被殺的痕跡。隻要能判定死者不是被謀殺就行了,至於他是病死的、摔死的、喝水嗆死的都無所謂。
死者臉上、上半身、雙臂、雙手、雙腳等處都沒有淤痕,麵容安詳,四肢沒有缺失,室內沒有血腥味,床鋪、被褥以及不遠處的牆壁上都沒有血跡。確認上述情況後,安萍兒開始用雙手按壓死者的軀幹和四肢,看是否有骨折的痕跡。
其實安萍兒都無需這麼仔細的查看。死者非常瘦,真正的皮包骨,手臂、肋骨都非常清晰,如果有骨折的話看都看得出來。但安萍兒這是第一次獨立驗屍,所以一切都是按照流程走的,力圖將工作做得完美。
死者的身上沒有什麼異常,安萍兒根據屍體的溫度和關節的硬度判斷他是在清晨是死去了的,這與死者家屬的報官內容相吻合。
“平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長順看安萍兒檢查完畢後叉腰站在床邊,眉頭微皺地看著死者,以為她有什麼發現呢。
安萍兒微微地搖了搖頭,說:“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但就是感覺不太對勁。”
“……”長順很想對“感覺”二字翻個白眼。“你驗屍就驗屍好了,談什麼感覺呀。”
安萍兒未置可否,她扭頭看了一眼此時正焦慮無措地擠在門口的劉母和那位少年,忽然問:“你們為什麼這麼著急下葬?本縣風俗是要停靈的,你們不知道嗎?”
倆人登時慌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