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萍兒的小臉紅紅的,顯然是因為被表揚了而很開心。周遠良的肯定和表揚也增強了安萍兒的自信心,她終於敢將心裏的一個猜測說出來了。“大人,我覺得張老夫人想到的那個仇人就在張府中。”
周遠良挑眉。“為什麼這麼想?”
“我幫忙把張老夫人扶回房間去,剛躺下張老夫人就掙紮著起來讓荷花給她拿針線盒。”一提到荷花,安萍兒猛然想起一件事。“大人,荷花好像也有問題,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鬟怎麼會那麼慌張呢?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周遠良輕輕搖了搖手指,說:“荷花的事咱們稍後再說,她之所以那麼慌張是因為我在翻看賬本。先說老夫人那邊,你剛才說她讓荷花去拿針線盒,然後呢?”
“然後荷花就把針線盒拿來了。張老夫人很急切地打開針線盒、在針線盒裏摸到了她想要的東西,然後就抱著針線盒不撒手。”
周遠良又等了一下,確認安萍兒已經講完後,提問:“你是依據什麼看出來張仲桉的仇人在張府的?”
“針線盒。”安萍兒發現包括周遠良、魏捕頭、劉先生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解釋說:“針線盒裏邊有剪子,很鋒利的剪子。我確定張老夫人在針線盒裏摸到了剪子,然後很安心的樣子。她這是想自衛或者是想殺人。能夠這麼輕易靠近老夫人或者是老夫人能這麼輕易接近的人,肯定是張府中的人。”
“這個……”周遠良擰著眉頭說:“就算針線盒裏有能殺人的剪子也不能確定張老夫人想拿它殺人吧?你們女人縫補衣物、繡花做女紅時不是都得用針線盒嗎?針線盒裏不光有剪子,還有別的東西呢。”
安萍兒搖頭。“張老夫人養尊處優,沒有日日縫補的需要。閑暇時她或許有興致繡朵牡丹花、繡對鴛鴦戲水什麼的,但現在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她不可能有這個雅興的。那個針線盒的最上邊放的是一把剪子,張老夫人要針線盒應該就是想要那把剪子。除了做女紅以外,剪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紮人吧?”
“嗯,有那麼點道理。”周遠良勉強承認安萍兒對張老夫人索要針線盒並不是為了做女紅的說明,但是關於張老夫人想用剪子殺人、紮人的事還持保留意見。“她兒子剛剛被毒死,張老夫人現在可能很沒有安全感,她也許隻是想找到一件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並不是因為有一個確定在仇人在身邊吧?女人家能找到的武器不多,剪子算是其中最鋒利的了。”
“張老夫人不是個普通的老婦人,我覺得她挺堅強、挺狠辣的,不是那種憑空嚇唬自己的女人。”安萍兒還是不能忘記張老夫人咬牙時的一臉冷峻和眼中的寒光。“福陽縣中一直有傳言說當年是她動了手腳,導致張夫人難產、害死母子兩條命,她這才有機會爬到當家主母的位子上。自從娶了她以後,聽說張老爺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證明這位張老夫人確實很有手段。如果她知道是誰害死她唯一的兒子的話,我相信她真的會想要親手殺死凶手報仇的。”
魏捕頭微皺眉頭,對安萍兒說:“這些傳言都是那些沒事做的女人瞎嚼舌根子編排出來的,當不得真。”
“魏頭,正所謂空穴不來風。”安萍兒說:“咱們福陽縣中正室死了後娶填房的富商有好幾家,為什麼別人家就沒有這種傳言呢?”
“這個傳言二十年前就有了,現在根本沒法考證從何而來。至於為什麼隻有張家才有丫鬟謀害主母的傳言而別家沒有呢?原因可能有很多。我能想到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二十年前的張老夫人確實年輕美貌,是福陽縣中所有男人仰慕的對象,自然也就成了所有女人嫉妒的對象。等到張家正室死後她做了填房,這些女人就可以編排故事說她害死了孕婦、一屍兩命。”
安萍兒點頭,說:“這種可能性確實有。但一個傳言能持續二十年這麼久,這本身就挺奇怪的。張老夫人再如何漂亮也是當年的事了吧,現在福陽縣的大姑娘、小媳婦沒人會嫉妒她了,也就沒必要再傳她的謠言了。”
“也許是當年編謠言的人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抹黑她呢。”
“……”安萍兒非常想問魏捕頭是不是當年仰慕張老夫人中的一員但強忍住了。怎麼說魏捕頭也算是長輩,安萍兒不好調侃他。
但劉先生顯然沒有這些顧慮,樂嗬嗬地問魏捕頭:“這位張老夫人當年究竟有多漂亮?說來聽聽。”
魏捕頭臉一紅,他當然明白劉先生是暗指自己當年暗戀張老夫人、現在才會一個勁地幫她說話,於是辯解說:“我沒有幫誰說話的意思,我隻是不相信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而已。沒證據的事不可信。”
周遠良若有所思地低著頭,喃喃自語:“有時相信一件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