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荷馬史詩——格薩爾王傳3(2 / 3)

關於格薩爾這一理想人格問題,史詩雖然一再宣稱格薩爾是天神之子,但在具體的描寫中,並沒有把他塑造成頭罩光環的可望而不可即、可敬而不可親的神秘人物,而是更多地給予格薩爾人的天賦和人的氣質,使人們感到真實可信,可親可敬。

史詩既描繪出他為了人民的幸福與安寧,具有戰勝一切妖魔鬼怪和艱難險阻的理想人格的同時,又刻畫出他有時也會失算、辦糊塗事、打敗仗、陷入困境,具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普通人的人格特點。

然而,這並不妨礙或損傷格薩爾這一理想人格的理想性和完美性,相反,使他更顯得有血有肉,映襯出他人格形象上的偉大和光輝。

格薩爾這個“降伏妖魔,造福百姓,抑強扶弱,除暴安良”的道德楷模,不僅是藏族人民在特定曆史條件下的理想人格典範,就他的思想和行為而言,也堪稱是世界各族人民在相同曆史階段的共同的理想人格典範。

總之,格薩爾史詩深刻地體現了生活在世界屋脊上的藏族人民,勤勞、智慧、驍勇、自強不息、敢於創造的民族精神,表達了藏族人民希望消除戰爭、人民安定團結、生活富裕美滿、佛法興盛的願望和崇高理想。

熱情歌頌了光明、正義和一切真善美事物,有力鞭撻了一切假、惡、醜黑暗和腐朽的現象,揚善棄惡、抑霸護弱、造福百姓。這種強烈的民族精神就是格薩爾史詩的靈魂。

[旁注]

魔道  與傳統道法所不同的另類處事求道之途。魔道並不是說就是邪惡之道,魔道的修行與道教和佛教雖然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道家講究順應自然,即人們所常說的道法自然,佛講求超脫輪回,而魔道講的自在由我,是一種不受世俗倫理所限,放蕩不羈的處事方式。

佛法  是關於生命的真理,佛教叫做“聖諦”。 “聖”,意為神聖的、尊貴的、聖者的;“諦”,意為真諦、真理、真實。它是佛陀所教導的法,是斷除煩惱、滅盡諸苦的方法,後世將這些教導記錄成文,即成了佛經。

地獄  傳說罪人死亡後靈魂會到的地方。在傳統宗教觀念中,地獄是陰間地府的一部分。其實陰間和地獄的性質不盡相同.陰間也稱冥界,泛指亡魂所在的空間,而地獄特指囚禁和懲罰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可以說是陰間的監獄和刑場。

天界  在宗教中認為天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天界中的人可以享受快樂。天人壽命很長且有大能,一動念萬般衣物美食便隨處湧出。佛教認為天界的人壽命雖然很長但也有盡頭,之後還要進入輪回,墮回人間乃至地獄。

狼煙  點燃幹燥的狼糞而形成的煙,狼煙是作為古代軍隊中傳送警報信息的信號,一旦有危險,就立刻點燃狼煙,別的地方的士兵就看見了,因為狼煙很濃,而且狼煙很重不會輕易被風吹散,而狼糞又易保存,所以被作為古代軍事信號傳送工具。

天神  指天上諸神﹐包括主宰宇宙之神及主司日月﹑星辰﹑風雨﹑生命等神。在佛教裏,天神的地位並非至高無上,但可比人享有更高的福祗。天神也會死,臨死前會出現衣服垢膩,頭上花萎,身體髒臭,腋下出汗,不樂本座等五種症狀。

[閱讀連接]

《格薩爾王傳》中將嶺國描述成了一個社會製度和人倫關係幾乎達到盡善盡美的境界的國家。

從自然方麵看,它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地方。從社會方麵看,人人可以參與國政,享受平等的權利,沒有法律,沒有監獄,不必擔心遭受苛政酷刑之苦。

在如此理想和美妙的優越環境及其社會製度下,人民過著和平安寧的日子,特別是有了格薩爾這樣一位英明賢達的君主,人民便不斷獲得豐富的寶藏,過著更加富裕幸福的生活。

對嶺國這樣一個社會理想範型的描寫,就是藏族人民懷著童稚之情,對自己遠古社會,亦即童年時代充滿了神話般的遐想。

藏族古代文明的百科全書

到了11世紀前後,隨著佛教在藏族地區的複興,藏族僧侶開始參與《格薩爾王傳》的編纂、收藏和傳播。使這本史詩被成型地收集整理了起來,並出現了最早的手抄本。手抄本的編纂者、收藏者和傳播者,主要是寧瑪派的僧侶。

但是在手抄本出現之前,《格薩爾王傳》都是通過口耳相傳的模式流傳下來的,早在《格薩爾王傳》史詩在產生之前,在藏族民間,就已經流傳著格薩爾或類似格薩爾的英雄故事和歌謠。在漫長時期內,藏族民間藝人口耳相傳,不斷豐富史詩的情節和語言。

並且,《格薩爾王傳》的主要流傳方式也是靠民間藝人們到處吟誦,世代口耳相傳。許許多多名不見經傳,處在社會最底層的說唱藝人,對史詩的傳播、保存和發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說唱藝人走遍雪山草地,或到高僧的法會場,或到牧民的帳篷邊,或到農戶的木門前,或到節日的歡聚處,向群眾說唱《格薩爾王傳》,為廣大聽眾帶去美的享受。

《格薩爾王傳》從文體、形式和內容等方麵區分,《格薩爾王傳》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卡仲。“卡”是藏語“嘴”的意思,“仲”指《格薩爾王傳》故事,“卡仲”就是“從嘴裏講出來的《格薩爾王傳》故事”。這是《格薩爾王傳》故事最主要的流傳形式。

二是傑仲,是指經過文人加工整理過的格薩爾故事,即手抄本和木刻本。

三是曲仲,是指有佛法內容的《格薩爾王傳》故事。

這三種傳承形式互相影響,互相引收。到12世紀初葉,《格薩爾王傳》日臻成熟和完善。

《格薩爾王傳》不是一篇平靜而循序地記述事件進程的故事,卻是一首充滿著感情的富有詩意的抒情兼敘事的史詩。

詩篇用各種手法進行描寫,有驚心動魄的戰爭場景,也有纏綿徘側的愛情插曲;有為國捐軀的壯烈情懷,也有失去親人的悲痛哀泣;有奇異優美的神話,也有妙趣橫生的故事,可以說是文學創作的集大成者。

《格薩爾王傳》詩中常用非常豐富的比喻手法和生動的形象思維,以物狀人,形象鮮明,活潑多姿;以物喻理、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比如,高如山,綠如海。雪山之獅,林中之虎,美如森林,快如駿馬等例子,形象而深刻的比喻來表達其內涵。

在“霍嶺大戰”中有“麵如十五的月亮,眼如滿天的星星,權如遼闊的天空,身如巍峨的高山”等例子。如格薩爾王誇讚珠牡的一段歌詞:

珠牡妃子聽我說,百個裏挑不出你這個好姑娘。你緋紅雙頰比彩虹豔,口中出氣賽過百花香。

你右發往右梳,好像白胸鷹展翅膀,你左發向左梳,好像紫雌鳥在翱翔。你前發向前梳,好像金翎孔雀把頭點。你後發向後梳,好像白梵天神在寶殿上。

你站起來像一裸小鬆樹,你坐下好像白帳篷。你的美麗啊,真是藏地少有世界也無雙。

這段歌詞,把珠牡從頭到腳,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比喻進行描述,使珠牡美的形象更加突出完美。

《格薩爾王傳》的語言具有繪畫美。作者善於運用富有色彩的語言,將故事情節和人物關係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來。如在“霍嶺大戰”中:

龍飛鳳舞的寶地,傳來悠揚鳥叫聲,

天然建宮的處所,白靈歡歌的地方。

從上麵幾句很普通的環境描寫中,可以給人們的眼前展現出一幅鳥語花香,山川秀麗的天然美景。

另外,運用語言音韻的結合變化和詩文的不同形式結構等手法,以使詩文優美動聽的寫作方法。如運用疊字、疊詞、疊句的格式,緊緊與回環反複的多段體詩歌相配合,使詩歌的音調韻律錯落起伏,相互回環,和諧多變,鏗鏘有力,平添無限音樂美感。

《格薩爾王傳》的情節豐富多彩,曲折複雜,如在“賽馬”中心事件,插入了許多情景,猶如一棵繁茂的大樹,有主幹,有枝葉;在“降魔”中以格薩爾同魔王魯讚的矛盾衝突貫通情節的始終,好像一條幾經曲折的江河;在“地獄救妻”中以格薩爾地獄救妻為主要線索,著重表現十八層地獄的慘狀等。

總體而言,這部史詩在情節藝術上做到了統一而豐富,粗獷與細致並存,神奇與平淡相結合,使我們體會到全書情節產生的整體美,流動美,節奏美。

史詩的整體結構比較明顯,由格薩爾的下凡、投胎人間作為開篇,以他完成下凡使命、到地獄救出母親和妻子及眾生後返回天界為結局。

中間的征戰部分占“史詩的絕大部分,幾乎每一部即是一場戰爭”。開篇、結尾兩部分有關史詩主角的來龍去脈。

在史詩裏,各獨立章節的結構類似,個故事線索的展開過程也是大同小異。幾乎每一部即是一場戰爭。這些戰爭也無例外地遵循主線展開,消滅妖魔、鏟除邪惡之後,立賢明君主治國並從屬於嶺國,取戰敗國財寶或分於百姓、或運回國。經過無數次戰爭,取得天下太平。

作為史詩,《格薩爾王傳》以其雄渾磅礴的氣勢,通過對幾十個邦國部落之間戰爭的有聲有色的敘述,表現手法起伏曲折,跌宕有致,反映了6世紀至9世紀以及11世紀前後,藏族地區的一些重大曆史事件,表達了藏族人民厭惡分裂動蕩、渴望和平統一的美好理想,這是史詩現實性的積極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