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之後,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中,隻見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發灰,一隻眼睛又被打傷了,淤紫的顏色足有小包子麵積那麼大呢。我當時非常氣憤,自言自語地罵著那個人。
可弱小年紀的我,能對父親大人這種野蠻的行為做出什麼有力地反擊嗎?
走過初中的三年之後,我與我們的家庭就完全沉淪到穀底了。爸爸讓多個債主子追得到處躲躲藏藏,被迫著一回一回離家出走,直到最後一次永久地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裏了。
那種人走蒼涼的慘淡曆程我自始至終也忘不了,一家人都在死亡線上困惑地掙紮著,艱難地喘息著。即便如此,我還是有幾次去京城買書,除了車錢要付之外,連喝一杯冷飲的錢都沒有,更別提看著那些各色小吃被饞得饑腸轆轆的了。
當我拎著幾本千辛萬苦得來的書,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迷茫著將來的人生到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呢?除此之外,能吃上一塊麵包,喝上一杯帶顏色的茶,就是我最大的奢求了。
離群索居。漫天遊蕩。既為了生存,也為了理想。
我是一隻食草的羚羊,但不要任人隨意宰割。
任何事情,都會走大起大落的一個過程。總是有令你臆測不到的結局發生。那好比體育賽事的終了結果,很容易出乎人的預料,這才是製造懸念的最大贏家,否則就太無有生趣了。
我請了三天假,母親在住院,休息的這段時間,一邊做家務,一邊輔導孩子學習,又抽出時間把那幾本稿子看了看。
我對孩子說,自己的舊稿子從來都不拜讀的。這一回是實在找不到新東西了,才抓空從局外人的心境去審閱的。看了以後,發現有很多遺憾之處,再就是嫌它們寫得太短了。
喜歡細水長流,不喜歡短小精悍。小說,太短,讀起來不能意味綿長,更不能令人盡性。可長與短要把握一個度。短得雋永,則是一種美德。譬如,《小石潭記》那種超短的段落式寫法,我很欣賞,讓人記住了“皆若空遊無所依”的“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的瞬間。
要是過於繁雜冗長的話,也會令人煩躁的。本來喜歡的文字,因為沒有“出彩兒”的地方,越讀越覺得如同嘴裏嚼蠟。比如《水滸傳》,幾次我拿在手邊,一章一段地強迫自己定下心神,還是沒讀幾行便看不下去了。
當然,“風雪山神廟”那一節知道一些,就因為魯迅先生點評了一句“那雪正下得緊”,所以一定要囫圇吞棗一下的。
還有那本《孤星血淚》,舊版電影在小時候看過了,長大以後把原著買回來,對著那些大段大段的描述讓人覺得頭痛,而且它所講的故事有些蹩腳,賣得關子迷離感不夠。
一直不會景色描寫,這與我從小就不愛讀美好的文字不無淵源的關係。博覽群書,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我時刻都想突破自我的極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