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岑禕檉處理完了工作事務,便幹脆地向總裁蓋卸遞交了辭呈。
這個實為法國人後裔的加拿大人看著辭呈很是大吃一驚,直截了當地問,“岑先生,你這是幹什麼?是要加薪水嗎?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還是曾小姐不願與你兩地分居?”
他笑了。蓋卸就是太機警,不愧創辦了這麼大的事業。“您真是一語破的。”
蓋卸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杯濃濃的咖啡,笑道,“我忍痛割愛吧,把你調回來,與小曾鵲橋相會好啦。”
“我想休息。”他堅定地說。
“小曾也辭職嗎?她什麼也沒對我說啊!”
他搖搖頭,“請您放行。”
這回,蓋卸不再堅持。“我放你們兩口子一個月大假,可以了嗎?”
“不用放假,我是一定要離開的。”他平靜地說,“後天,我回加拿大辦理工作交接吧。”
“好,你一定要這麼做,肯定有你的理由,隻是不便對外人說吧。禕檉先生,你休息夠了,什麼時候想回來,我隨時歡迎你。”
“謝謝。”
他辦妥了這一邊,就去了律師那裏谘詢有關離婚的事宜。他沒有再去找她,隻是通過律師把一切事情都交待好了。二人沒上法院,隻是在民政局簽了離婚書。沒有孩子,沒有財產糾紛,什麼都好辦。婚後購買的新房他本來想賣掉,再通過律師給她送去一半的費用,但她堅決不同意這個方案。她根本不需要錢,他隻是一笑置之。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任性,甚至有時候會不管不顧,但也從來不把這身外之物當回事。她說要保留那房子,並給他送來了一半的購房款項。他並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
說起來簡單又輕鬆,這一係列事件都是在他從加拿大辦完辭職之後用一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的。平靜地離了婚,緩衝緩衝情緒才告訴年邁的父母。母親孔憬二十七歲才生了他,之前生的兩個嬰兒都夭折了。他們希望在有生之年抱上孫子,可他至今也沒能給蒼蒼白發的雙親實現這個美好的願望。
他一直都想找一個好女孩,要與她白頭攜老,就像相敬如賓的父母一樣,可總也找不到。也可能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回到國內來,最先幹的一件事情就是獨自一個人南下麗江。那裏的天空,是冰冷的湛藍湛藍。那裏的水,是冰冷的清澈清澈。崇山峻嶺。一草一木,一河一流,一鳥一魚……一切大自然間的萬物發出的聲音也是最原始的。曾經被汙染過的身心,會被純潔的山、水和人完完全全洗滌並且融化掉。忘記欺騙,虛偽,利欲熏心,以及各種各樣人與人之間的謎局。他要徹底地被大自然洗心革麵。
第一站就到了騰衝。之所以這樣做,原因隻有一個,這個地方是有紀念意義的。考上美院那一年,他家,宛家,還有息寧家的一行人,進行了一次為期兩周的雲南之旅。為了這裏的美景,他和小小的宛約堅持多多耽擱不肯走,尤其是為了宛約,他利用這次旅行,很耐心又很細致地教了她速寫基礎。宛約是有繪畫天賦的,而且也特別勤奮,顯得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得多得多呢。他非常喜歡帶著這個小妹妹,她既聰慧又乖巧,讓他滿足了很好的指揮才能。他本人是不太愛張揚的,可是在她那裏,他盡彰顯了沉穩性格的另一麵。
現在想來,曆經了一場又一場的戀愛,在心靈的最深處,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讓人心疼的小宛約。此刻,他徹底地失敗了,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事業上。沒有“官司”真是一身輕,猶如那清澈見底的河水。見不到汙染,隻有淳樸。
迫不及待地奔到來鳳山下,仰望著那氣勢磅礴的99級台階,當年他和小宛約也是來過此地的。安靜的小孩子躲開所有人的視線,堅持自己一個人獨立踏上這些階梯,不許人扶。他呢,隻好在她後麵不言不語地跟著。直到她氣喘籲籲又滿頭大汗的時候才固執地背起她登上階梯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