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岑禕檉(1 / 2)

岑禕檉,32歲,美院科班出身,他自小喜歡美術,獲獎無數,以專業課和文化課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油畫係。在大學畢業之前,他的理想都是要當一個偉大的藝術家,一定要畫出傳世之作。

他出身學院派,不另類,總是規規矩矩地學習與作畫。研究生讀完以後,他與自己的女朋友在家閑呆了一年多,依舊做著那個白日夢,可是他的大作一幅也沒有賣出去。緊接著,愛情的夢想又破滅了,女友突然與別人結婚生子去了。他頹廢了很久,他不能夠超越自我,於是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具有真正的藝術天賦。他可不想成為另一版的“梵高”,活著擁有貧困潦倒的一生,死後得到世人的承認又有什麼用呢?

現實的力量不可抵擋。他有一張嘴,要活著,要吃飯啊!

父親岑瞻從稅務局局長的職位上退下來,身為文化局幹部的母親孔憬也辦了病退陪著老伴兒,看著一事無成的兒子真是急得火上房。

老兩口兒可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幾十年,臉都沒有紅過幾次,隻守著禕檉這一個獨子,任他自由發展,從不阻攔,更不會沷冷水。他們都是京劇票友,岑先生現在隻唱餘叔岩那一派,孔憬女士卻隻唱青衣,二人是一板一眼的夫唱婦隨。

看著妻子為了兒子的事兒天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岑瞻仍是一慣的嘻嘻哈哈,也不加勸慰與阻止。不但如此,他還打趣她,“皇帝不急,卻急死了太監。”

有一天半夜,老人趁著妻子睡著以後悄悄來到兒子的房間。禕檉雖然是一個藝術家,但是生活非常有規律。不但有潔癖,而且不抽煙,不喝酒。尤其喜歡早睡早起,從不熬夜,也從不賴床。那個女朋友走了以後他沒有再談新的戀愛,每一天除了正常的生活之外就是上網看視頻。他對遊戲從不沾手,這一點還是讓父母滿足的,所以也就沒怎麼逼他。

這個時候,他正有滋有味地在看英語紀錄片,看見爸爸進來,兒子心裏一動,忙起身,問道,“爸,您還不睡嗎?”

岑瞻默默地把電腦關上,坐在孩子身邊的靠椅上,嚴肅地說:“追求藝術是一種純粹的個人愛好,但也是最害人的。一般人幹不了那玩意兒。我敢肯定,你成為不了畢加索。如果能行,我們也不要。我們隻要一個健康正常的兒子。當然,追求金錢不僅僅是為了抬高藝術的價值。沒有人買你的作品,藝術家也不能喝西北風啊!你崇拜的倫勃朗的一生就是一個很好的‘範本’,從寂寂無聞到走上藝術的巔峰再落魄跌倒,還有他那個嘔心之作《夜巡》被一群無知的人們給切割掉一部分,這是何等得殘酷啊!如果是你又會怎麼辦呢?流離失所得癲狂再癲狂。這是藝術家的根本所在。縱觀古今中外,數數看,能夠擁有安逸一生的藝術家有幾個?

“我不是故意貶低藝術家,我和你媽媽都是京劇科班出來的,年輕的時候誰又沒有熱忱的藝術理想呢?可是後來我們‘隨波逐流’改變了鬥誌的人生方向,真是不敢想像,要是我們沒有放棄最初的追求現在會是一種什麼狀態呢?我們的生活不能沒有藝術的存在,作為一個父親我卻不要你把那個作為主業,愛好愛好就行了。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命趣味。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阻止過你對藝術的追求,隻等著讓現實的打擊來教育你,或者等你撞得頭破血流時我才會站出來告訴你——這是一場慘痛的教訓啊!

“但是,我要我的孩子創造真正意義上的生活的藝術,那才是一個大課堂。我一個老戰友是新聞雜誌社的社長,他那裏需要一個美術編輯,我推薦了你。你到底要不要去,就自己定奪吧。”父親說完這一片話,就淡漠地走了出去。

他結束了自我意誌的強烈鬥爭,到底還是做了那個美術編輯,不久以後,在社裏與一個年輕美麗的文字作者開始了一場新的戀愛。當兩個人就要談婚論嫁的時候,女孩子居然在家人的安排下去國外讀書了。他當時可是沒有半點兒思想準備的。愛人無情地走了,他又回到了原點——不再上班,整天呆在家裏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