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背上，她不肯扶著他的身體，隻是抱著他送給她的那個大大的速寫本子，一個字都不說。
他可是一道上嘴巴都沒有停，想起什麼說什麼，也不管她搭不搭茬。她一骨碌就滑了下來，差點兒沒摔倒嘍，他趕緊上前抱住了她，笑著問道，“小約，你這是在跟誰‘致氣’呢？”說著，他把她放在台階上坐好，從肩上拿下挎著的水壺給她喝水。
她躲開他的手臂，一張小臉埋在那個速寫本子裏，輕輕抽泣起來。
他以為她怎麼了，忙緊挨著她坐下來，摸摸她梳著馬尾的頭發，“怎麼啦，誰說你啦？告訴我，我去擺平他。”
她嚶嚶不止地說，“禕檉哥哥，你別問我這個，我不想說。”
“為什麼不想說？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呢。”
“我不要你管。”
“誰不想讓你學畫了，是嗎？”
“你怎麼知道的？”她抬起淚跡斑斑的小臉，可憐楚楚地望著他。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在你的小小生命裏，難道還有什麼不讓你畫畫兒更讓你難過的事情嗎？”
“來這兒以前……”她的淚水仍是不斷流下來，“我聽見岑爸爸孔媽媽和我的爸爸媽媽在商量著搬家的事呢。你們要搬到別的地方住去了，你離開後海不會再教我了。”說完，她又把臉埋下去，不肯再理他。
他笑了，“就為這個呀，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她用力一推他。
他假裝摔倒在地上，“哎喲——你要摔死我嗎？”
她忙扔下懷中的本子，上前拉他的雙手。“檉哥哥——”
“我沒事。”他很快地彈起來，“來吧，先喝水，看你的嘴巴都幹成什麼樣子了。”
“我不要喝你的水，你不好了。”
“啊——”他沒轍了，這個小姑娘要是生起氣來，真是很固執呢。“搬家就搬唄，跟我的關係也不大呀，再說哪兒有那麼快呢，一年兩年的也解決不了遷移問題。反正我也要上大學了，以後基本就住在學校裏了，我要是來看你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你還教我畫畫兒嗎？”她充滿狐疑地問他。
“怎麼不教？你以為我這次來雲南為的是什麼？如果不是為了讓你開闊眼界，我可是要和同學騎車去那個——”他不說了，說多了，回頭又讓這小姑娘心裏不安了。
“你和同學騎車去哪裏？”她的一雙小手緊緊扒著他的手臂不放。
“哪兒也不去啦，陪著你畫畫兒才是真格的。”他把壺嘴塞在她的嘴裏，“快喝水，有了力氣，我們還要到別處轉轉呢，美麗的風景會引發你創作的欲望。”
他舉著相機，手領著宛約，拍攝了許多美麗的照片。尤其是那些震撼人心的文化遺址，更讓他流連忘返。
他挺了挺後背，把記憶的閘門關掉了，邁大步朝那些階梯跨了上去，順著舊日的痕跡又走了一遍。那道留有諸多曆史名人墨跡的長廊這一回吸引住了他，一寸地方一寸地方地仔細搜索著，奇怪，本來學西方油畫的他今天居然對中國的書法藝術產生了興趣，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對著那麵牆，他拍了又拍。
此次回去以後，呆在父母身邊，他要脫胎換骨地重生一回，過去的生活永遠都不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