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外邊有聲音,用食指放在嘴上噓噓,她也學得像模像樣。
生活中,諸如此類的事太多了。
倒髒水,我卻絕對沒有教她。她是自學成才。
在小孩子眼裏,一切事物,都是新奇而有趣的,都要去學大人的樣子。
我擔心孩子太聰明,稍稍一糊塗,便會被誤導。
可我自己又太傻,學什麼都不會,慢得像蝸牛,叫旁人恥笑。
巧人是拙人奴,俗語是這樣講的(其實就是我姥姥總掛在嘴邊的口頭語)。
反過來拙人又總被巧人所戲弄。我的經驗是這樣理解的。
到底如何,才算是人生的適度呢?
我不知道。
中國人做事講究中庸之道。
不偏不倚,調和折中。
說起來簡單,真的要去做並且做到,卻是千難萬難的。
現在是早晨八點半,孩子在睡覺,我頭未理,便匆匆對著窗外明媚的冬日之光寫下這一點心得。
2003年12月30日偶拾
我並沒有什麼好書,倒是有幾本可以珍藏到生命最後的本子。比如繁體字版的《紅樓夢》,出版年代不可考證,因為它本就是一個殘本。我從有記憶力開始就擁有它了,還沒有看過呢,根本不認識那裏麵的字。現在也不知把它散落在哪一個書架上或者藏匿在哪個紙箱子裏麵了。
很少有針對性地去購買哪一本書,幾乎都是在無意之中上蒼賜給我的良機。又比如,看過雷馬克的《凱旋門》之後,總想再看到他寫的其它幾本書,可一直沒有機會看到。我想即便有時機,也沒有經濟條件去收入囊中的。
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的19日中午,我帶著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還是彭扉老嬸家的女孩子)去賣破爛,就是平時積攢的一些廢紙,瓶子等等。
我們一行人到了廢品收購站。我與買主稱斤兩,孩子們在一邊打鬧。我又叫又跳,管這個收拾那個,女兒差一點兒從三輪車上跌下去。很生氣,脾氣來了,不管有怎樣的狀況,也要訓斥人。這是過去養成的職業病。
孩子們看我真的生氣,稍稍平靜了一會兒。
彭扉老嬸家的孩子在一旁悄悄地叫我看一本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破書,它是我可能會閱讀的那一類。但我還是看到她似乎在掩著懷,在躲躲閃閃,眼神也不大對勁。
這時,一個鄰居家的男孩子來向我告狀,她拿人家的書。買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停下手中的活兒,她的同學們把懷中的書抖落在地上。
我心裏明白又感激,但表麵上還得訓斥她做得不對。
我問她,這些書是從哪兒來的?
她指著地上一個破舊的紙箱子,裏麵都是破書。
也不管主人嘴中說什麼,我忙蹲下身去搜尋。發現寶了,有一整套《射雕英雄傳》,一大本殘缺不全的雜誌版《射雕英雄傳》,發黃的書頁,邊邊角角也都被蟲子侵蝕過了的,剩下的就是厚厚的一本繁體版的《青春之歌》,出版的年代是上個世紀的五十年代末。
我興奮地跳起來,顧不得外人怎麼看。
賣完破爛兒,我又以五元的價格把這堆書共七本全拿了下來。
上麵這件事以後我還沒來得及把破舊的書修補好,便病倒了。孩子也跟著鬧病。
今天是三十日,大病初愈的我便急著寫下舊日的文字。
現在快八時了,孩子在睡覺。窗外的天空依舊陰沉著。肚內還是餓,但不敢停筆,怕孩子醒了不能再寫。
近三個月來,也不知為什麼,身體特別差。冷一點,便流鼻涕,吃不對一點,便肚子疼。累一點,也會倒下起不來。多想一點,便整夜不眠,吃幾片安定也不起作用。
昨夜就沒睡好,總醒,早晨五點鍾便不能再睡。昨天中午也沒有睡一會兒。也不想吃任何東西。尤其愛頭疼。頭一疼起來,死的心都有了。
一狠心,幾天前,開始給孩子斷奶。每回睡覺前,她都要玩命哭,我也絲毫沒有妥協。不想自己垮掉。再說,她也不小了,都快一歲半了。
孩子不能真正理解大人的心,但大人可以給孩子關愛。這永遠都是互相愛的主題。直到大人老去,孩子長大的那一天。
你給孩子什麼,你就會從孩子那裏得到什麼。不管是現在,還是未知的某一天的某一個時候。
我在十歲多一點的時候,就擁有一部《射雕》了,那來自我的父親,剛上初一沒幾天我就看完了,馬不停蹄地一段一段給彭扉講,他很愛聽我說故事。我按照故事裏的人物給他定型,他說自己是那個郭靖,我是那個黃蓉。這個不對的,他長得可一點也不像郭靖,我笑他,你可以是這樣一個綜合體,長著楊康樣的身體,卻著一顆善良又淳樸的郭靖的心兒。至於我嘛,哪裏有黃蓉那個智慧呢,純粹是那個又愛呆又愛傻的穆念慈還差不多。那麼,我做包惜弱怎麼樣呢?我邪邪地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然後就跑掉了。
他在後麵跑著追我,不行不行,你說的那個太具有悲劇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