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畫出自乾隆年間宮廷畫師郎世寧和王幻學的手筆,裱糊於室內的牆壁上,一掃丹柱椒壁莊嚴單調的感覺。
南麵立有一和楠木雕彩繪竹紋圓光罩,與北牆裱糊的彩繪竹籬圓光罩遙相對應。西側一方形小亭,坐西麵東。亭為木質仿竹紋,也稱竹亭。
竹亭為四角攢尖式頂,上置塗金木寶頂。亭南與亭後有木質仿竹夾層籬笆。後簷兩側設門,供上下場用,此為倦勤齋小戲台,為太上皇在室內觀戲而建。亭前亦設一仙樓,麵西,正中上下均設寶座床,為看戲時所用。乾隆時,南府太監常在此演唱岔曲。
齋前由東西兩段遊廊隔成一個方整幽雅的庭院,院中古柏聳立,有十字方磚甬路,可以行進。西4間前一弧形院牆,中開八方門,通往竹香館。
總觀全園,其疊山的選石與疊置技巧,花木的藝術形象與配置,文化內涵的充實等,均稱得上是皇家園林中,小巧玲瓏、精湛華麗的不朽之作。整座花園既有私家園林玲瓏秀巧的風貌,又與皇宮華貴富麗的氛圍相協調,異常珍貴。
[旁注]
蘇式彩畫 明永樂年間營修北京宮殿,大量征用江南工匠,蘇式彩畫因之傳入北方。曆經幾百年變化,蘇式彩畫的圖案、布局、題材以及設色均已與原江南彩畫不同,尤以乾隆時期的蘇式彩畫色彩豔麗,裝飾華貴,又稱“官式蘇畫”。
王羲之 東晉書法家,字逸少,號澹齋,祖籍琅琊臨沂,後遷無錫,晚年隱居剡縣金庭,我國東晉書法家,有書聖之稱。曆任秘書郞、寧遠將軍、江州刺史。後為會稽內史,領右將軍,人稱“王右軍”、“王會稽”。其子王獻之書法亦佳,世人合稱為“二王”。
修禊 古老風俗。修禊是古已有之的消災祈福儀式,後來演變成我國古代詩人雅聚的經典範式,其中以發生在東晉會稽山陰的蘭亭修禊和發生在清代揚州的虹橋修禊最為著名。殷周以來,巫覡的遺風仍有留傳,禊即其一。
檻窗 位於殿堂門兩側各間的檻牆上,它是由格子門演變來的,所以形式也相仿,但相比門,它隻有格眼、腰華板和無障水板。檻牆在北方多用陶磚砌築,南方除此外尚有木板或石板的。
編織紋 編織紋始見於新石器時代的早期陶器。磁山、仰韶、青蓮崗等遺址發現的陶器上的編織紋,均為編織物遺留印痕。在商周時期,編織紋已經作為常用裝飾印在原始青瓷、印紋硬陶及灰陶器上,漢代陶瓷器承襲了這一傳統紋飾。自唐代至清代,編織紋也一直流行不衰,它在後期演變為錦紋,常用作器物的地紋或邊紋。
佛龕 供奉佛像、神位等的小閣子,一般為木製,我國古代的石窟雕刻一般是神龕式,小龕又稱櫝。龕原指掘鑿岩崖為空,以安置佛像之所。
楣子 用於有廊建築外側或遊廊柱間上部的一種裝修,主要起裝飾作用。均透空,使建築立麵層次更為豐富。在遊廊的柱與柱之間,上端設倒掛楣子,下端設坐凳欄杆。倒掛楣子由邊框、欞條及花牙子雀替組成。欞條有步步緊等式樣。
卷棚頂 我國古建築屋頂形式之一,為雙坡屋頂,兩坡相交處不作大脊,由瓦壟直接卷過屋麵成弧形的曲麵卷棚頂整體外貌與硬山、懸山一樣,唯一的區別是沒有明顯的正脊,屋麵前坡與脊部呈弧形滾向後坡,頗具一種曲線所獨有的陰柔之美。卷棚頂形式活潑美觀,一般用於園林的亭台、廊榭及小型建築上。
鑲嵌 又稱屏雕,屬於小件浮雕的範疇。鑲是貼在表麵,嵌是夾在中間,鑲嵌多用於工藝製作術語。在我國以金玉珠寶作為飾物的鑲嵌曆史十分久遠,但鑲嵌與壽山石雕結緣則始見於清初。
硬山式 我國常見古建築屋頂的構造方式之一。屋麵僅有前後兩坡,左右兩側山牆與屋麵相交,並將檁木梁全部封砌在山牆內,左右兩端不挑出山牆之外的建築叫硬山建築。硬山建築是古建築中最普通的形式,無論住宅、園林、寺廟中都有大量的這類建築。
透雕 一種雕塑形式。在浮雕的基礎上,鏤空其背景部分,大體有兩種:一是在浮雕的基礎上鏤空其背景部分。二是介於圓雕和浮雕之間的一種雕塑形式,也稱凹雕,鏤空雕,或者浮雕。
琺琅 又稱“佛郎”、“法藍”,其實又稱景泰藍,琺琅一詞源於我國隋唐時古西域地名拂菻。當時東羅馬帝國和西亞地中海沿岸諸地製造的搪瓷嵌釉工藝品稱拂菻嵌或佛郎嵌、佛朗機,簡化為拂菻。出現景泰藍後轉音為發藍,後又為琺琅。
臘月 我國把農曆十二月稱為“臘月”,古時候也稱“蠟月”。這種稱謂與自然季候並沒太多的關係,而主要是以歲時之祭祀有關。所謂“臘”,本為歲終的祭名。不論是打獵後以禽獸祭祖,還是因新舊之交而祀神靈,都要搞祭祀活動,所以臘月是個“祭祀之月”。
漏窗 俗稱花牆頭、花牆洞、漏花窗、花窗,是一種滿格的裝飾性透空窗,外觀為不封閉的空窗,窗洞內裝飾著各種漏空圖案,透過漏窗可隱約看到窗外景物。也有專為采光、通風和裝飾用的漏窗,離地麵較高。漏窗是我國園林中獨特的建築形式,也是構成園林景觀的一種建築藝術處理工藝。
支摘窗 也稱和合窗,即上部可以支起,下部可以摘下之窗。其內亦有一層,上下均固定,但上部可依天氣變化用紗、用紙糊飾,下部安裝玻璃,以利室內采光。外層窗心多用燈籠錦、步步錦格心。故宮內支摘窗多用於內廷居住建築及配房和值房等。
[閱讀鏈接]
1079年,北宋文豪蘇東坡遭到權臣排擠,被貶至黃州,心情異常苦悶。他在田邊築起一座小屋,在屋子四壁畫上雪花,取名為“雪堂”,並在院子裏種上鬆、柏、梅、竹等花木。
一次,黃州知州徐君猷特意來雪堂看望他,見他的居所冷清蕭瑟,便打趣地問他坐臥起居,滿眼都是雪,是不是太寂寞,太冷清?
蘇東坡指著窗外搖曳的花木,爽朗地笑道:“風泉兩部樂,鬆竹三益友。”
徐君猷見蘇東坡在逆境中能以“鬆、竹、梅”自勉,仍然保持淩霜傲雪的高尚情操,對他更加敬仰了。
後來,鬆、竹、梅被世人合稱為“歲寒三友”,一方麵取其玉潔冰清、傲立霜雪的高尚品格,一方麵也將其視作常青不老、旺盛生命力的象征。
在乾隆花園裏的許多建築都采用鬆、竹、梅做裝飾,來體現建築的高雅風格。
園林中的意境特色之美
紫禁城中的寧壽宮花園,也就是乾隆花園,這個花園的品味,刻意觀照並著力表現了古代文人士大夫的隱逸思想,實際上不啻為宮廷中的文人園。
出於這樣的整體立意和構成,其中的禊賞亭,無論在援名用典,布局和造型處理等方麵,都蘊涵著深永而微妙的意向,堪稱點睛之筆。
從寧壽到遂初的曆史隱喻。從乾隆三十五年至四十四年,也就是1770年至1779年期間,已年逾花甲的乾隆皇帝,為了踐行他臨朝六十年即歸政退位的“素誌”,豫先葺治了寧壽宮及寧壽宮花園,以待歸政後燕居憩息和頤養寧壽。
應該特別指出的是,這一精致的宮中苑,實際是乾隆刻意模擬文人園,即以文人的隱逸觀念立意經營的,這從園中各建築題名“遂初”、“倦勤”和“符望”等,以及乾隆描寫這些建築意境的詩文中,都強烈透射出來。
而就隱逸方式中諸如“大隱”、“中隱”和“小隱”,即所謂的“朝隱”、“市隱”、“野隱”等不同境地來看,寧壽宮花園作為太上皇的歸隱之所,則如乾隆在《符望閣詩》中所說:
耄期致勤倦,頤養謝塵喧。
其取象於大隱,即朝隱,雖處魏闕紫闥而無異林泉丘壑,是不言而喻的。當然,在這大隱即朝隱的境界裏,同時也兼容了中隱即市隱,乃至小隱即野隱境界的許多優長。
寧壽宮花園東鄰寧壽宮,西倚高達8米的宮牆,基地狹長,東西寬不及40米,南北卻長達160米。根據這特定的環境,花園沿縱深方向劃分成前後串聯的五進院落,建置亭台樓閣,疊造假山洞窟,配植竹木花卉。
建築題額和楹聯中,還大量援用精審的典故來點景,使各院落的景物浸潤著曆史文化淵涵,在層次豐富而生動的空間變幻中,展現為情趣迥異而意象深邃的境界,構成心目大觀,在極盡隆崇而金碧流溢的宮禁中,反而倍覺樸實親切。
第一進院落則經營為氣象清新雅逸的花園,禊賞亭就建在園西,背靠宮牆,麵向院落中心,不僅布局和造型處理精審,還通過凝聚著禊賞曆史淵源、曆史情結及流杯亭曆史沿革的精巧用典,為園林藝術創作,為審美的意象思維,融注了更豐富而深刻的內容。
而對遂初堂,對寧壽宮花園的整體立意和構成來說,則在多方麵、多層次地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寧壽宮花園拘囿宮禁,缺乏水源,如何理水,就像宋代哲學家邵雍《小圃睡起》中所透辟道明的那樣:“有水園亭活。”實在是棘手難題。
而置於全園醒目地位、體量和造型也格外突出的禊賞亭,在隱蔽處鑿井取水,用流杯渠的一縷清流宛轉,更以“禊賞亭”的題額,同品調高雅的流觴曲水關聯起來,十分精巧地化解了整個花園乏水的局限。
同時,全園沿進深分成5個景區,將禊賞亭安排在第一景區顯要位置,水的意象便能伴隨著鮮明的記憶,成為意識流而淌入以後的各個景區,從而非同凡響地取得了造園藝術上的成功。這樣的謀篇布局和點景方式,顯然可說是極富藻思的。
禊賞亭的立意,出自乾隆的雅好,著眼於蘭亭故事的意境而結合現實條件加以摹寫,具有藝術性意象符號的形式特征,是顯而易見的。如乾隆在《題禊賞亭》詩中寫道:
有石巉岩有竹攢,流觴亭裏石渠盤。
他年遼待臨王帖,視昔由今正好觀。
另一方麵,也更重要的是,禊賞亭直接援名於傳統的禊觴,這和西苑的流水音和圓明園的坐石臨流,以及避暑山莊的曲水荷香等流杯亭命名均較為含蓄而有所不同,實際還出於寧壽宮花園整體立意的精心構思。
這樣,在全園空間逐步展開的序列中,也就能夠以禊賞亭來直接彰明蘭亭故事的心曲,借喻深蘊於曆史之中的文化涵義和審美價值,極為儒雅、也高屋建瓴地突出了整個花園效仿文人歸隱而不忘“士誌於道”的“心齋”意象。
和其他禦苑的流杯亭命名不同,禊賞亭出於全園的整體立意,用典“禊賞”的精巧,還在它以“禊”的古誼隱喻“壽”,更進一層,則由“禊賞”至於“寧壽”,使花園同它所從屬的寧壽宮,關聯既十分密切,又優雅婉轉,洽似曲水,極富詩意地平添了雋永的古韻,融注了士大夫的逸情高誌,從而豐富並升華了這一內廷禦苑的審美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