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2 / 3)

在這一曆史敘述中,繁榮的曆史進程從19世紀20年代的英國到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是廣泛出現的自主創新的結果:從國民經濟中原創的本土創意所發展出來的新工藝和新產品。這些領跑國家以某種方式形成了創新活力,即開展自主創新的欲望和能力,我稱之為“現代經濟”,其他國家通過緊跟這些現代經濟的發展而獲益。此觀點不同於阿瑟·斯庇索夫(Arthur Spiethoff)和約瑟夫·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的經典理論,他們認為是科學家和航海家的發現帶來了創新機會,然後被企業家們競相實現。而我認為現代經濟體不同於老式的商業經濟體,它是陽光下的新事物。

對現代經濟的理解必須從現代觀念開始:原生創意來自人們的創造性,依賴每個人所具有的與眾不同的知識、信息和想象。現代經濟由整個商業人群的新創意推動,大多數人都默默無聞,包括策劃者、企業家、金融家、銷售員以及敢於嚐鮮的終端客戶等。這種創造性和與之相伴的不確定性曾經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被早期的現代思想家隱約地觀察到,包括弗蘭克·奈特(Frank Knight)、約翰·梅納德·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和弗裏德裏希·哈耶克(Friedrich Hayek)等人。

本書有很多篇幅是關於創新過程及其帶來的興盛生活的人生體驗。創新給人帶來的好處是良好運轉的現代經濟的一種基本品,包括給人精神激勵、提出待解決的問題、促進新觀察的產生等。我試圖描述在現代經濟中工作和生活所獲得的豐富體驗,在思考這一廣闊圖景時,我興奮地意識到此前還從未有人描述過對現代經濟的感受。

在描述經濟活力的現象時,我認識到無數人的經濟自由是一項核心要素,我們要感謝西方國家的民主製度對這種自由的保護。此外還有各種支持製度,它們是應產業發展需要而產生的。然而,保持經濟的現代性所需的支持不僅僅是對合法權利的肯定和執行,也不僅僅是各種商業和金融製度。我描述的經濟活力並不否認科技進步,但並不把繁榮與科技直接掛鉤。在我的敘述中,態度和信仰才是現代經濟活力的源泉,主要是指保護和激發個性、想象力、理解力和自我實現的文化,它們促進了一個國家的自主創新。

我認為,當一個國家的經濟基本進入現代化以後,就不隻是生產現有的某些產品和服務,而更多地轉向構思和實踐新創意,試圖創造過去不能生產甚至從未想象到的其他產品和服務。當一個經濟體從現代化階段倒退時(如否定現代社會的製度和規範,被其他勢力束縛或阻止),社會中的創意流就會枯竭。不管一個經濟體的發展是走向現代還是走向傳統,其工作生活的結構都將發生深刻變化。

因此,這裏所描述的西方國家曆史是由一個核心矛盾推動的。這一矛盾不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之間的鬥爭(例如,歐洲的私人所有權占比在幾十年前就提高到與美國相當的水平),也不是天主教與新教之間的鬥爭,而是現代價值觀與傳統價值觀或保守價值觀之間的鬥爭。西方國家從文藝複興時期的人文主義到啟蒙時代,再到存在主義哲學的漫長文化演變史中,產生了各種新的價值觀,其中就包括提倡創新和探索、促進個人成長的現代價值觀。這些價值觀激發了英國和美國現代社會的崛起,在18世紀培育了現代民主製度,19世紀又催生了現代經濟,形成了最早的具有活力的經濟體。這一文化演變也把現代社會帶到了歐洲大陸,社會的現代化催生了民主製度。不過,這些國家中新興的現代經濟帶來了社會動蕩,對傳統勢力構成了威脅。把社區和國家利益置於個人之上、重視保護後進而非鼓勵先進的傳統價值觀在這些國家非常強大,因此總體來說,現代經濟在大多數歐洲國家並未取得太大進展。在現代經濟取得或可能取得深入進展時,往往會被政府機製強行取代(例如在兩次世界大戰的間歇期),或者被管製措施束縛(例如在“二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