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年輕人在異地相逢,誌趣相投,無所不談。
他們分別談起自己的探險經曆,都激動不已。
“還有一位匈牙利朋友斯坦因,”馬繼業興奮地說,“他精通印度、古波斯語和曆史,還向比勒學習了梵語,是一個探險家的好種子!可惜他不能生出翅膀,飛過青藏高原。”
赫定說:“不用飛到這裏來,但願我們能相會在拉薩的布達拉宮——普爾熱多次想去都沒能到達的地方。”
榮赫鵬、馬繼業互相望一眼,不說話。
赫定忽然想起英國與俄國正在中亞進行激烈的明爭暗鬥,急忙轉移話題:“馬繼業先生,中國花園看起來要建築成地道的中國別墅,但是,我怎麼覺得在結構形式上有些熟悉的瑞典風。“好眼力,這幢建築正是瑞典傳教士拉奎特設計並主持修建!”
“沒有什麼,我學過繪圖。”
“那麼,對您這次考察會很有幫助。”
“這次不可能走很遠,隻能在喀什做短暫的停留。”
“為什麼?”
“因為護照是俄國人發的,活動範圍有限。”
“洛夫可以送你到達任何一個地方呀!”
“這次,我沒打算走得很遠,隻想到喀什看一看。瑞典遠古編年史中記載瑞典人源於喀什,但沒有人注意。近年來,瑞典有些人類學家通過語言學研究,提出瑞典人與喀什人同根同源,可是,你瞧,到這裏我並沒有異樣的感覺。”
榮赫鵬說:“這大概是傳說吧。”
馬繼業說:“真奇怪,斯坦因也認為匈牙利人與中國漢朝的匈奴人有血緣關係,在他之前,還有他的同鄉喬瑪。”
“喬瑪?他不是一個旅行家嗎?”
“正是。喬瑪懷著在中亞尋根的夢想到印度,在加爾各答亞洲學會找到一間房子,像藏族人一樣,依靠茶、黃油和煮米飯過最簡樸的生活,最終死在了喜馬拉雅山腳下。”
榮赫鵬不屑一顧,說:“完全沒有必要。物質的富裕並不會影響精神提升。西藏人之所以生活簡樸,那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他們的屁股也許更喜歡舒適的火車,但是,能做到嗎?”
馬繼業說:“可是,喬瑪確實為夢想而活著。他成了一個苦行學者,全部精力都傾注於研究、探索藏族佛教奧秘,開創歐洲研究佛教和藏語文獻的先河,出版的藏語語法和辭典,舉世公認,翻譯的藏文經典源源不斷進入歐洲學術界。但是,隨著研究深入,人們發現許多藏文經典從梵語翻譯過去,而且,越來越多的經典被成功地恢複到原始狀態,人們對佛教研究的奠基者喬瑪的興趣消退。斯坦因繼續著喬瑪的夢想,波斯語會給他提供在青藏高原飛翔的翅膀。”
赫定說:“我也會波斯語。”
“是嗎?真好,梵語和波斯語是打開印歐史前曆史的一把鑰匙,許多現代語言無疑都與它們有淵源關係。波斯文獻最早發現者安奎特?德布羅利用同時代的波斯譯本譯出梵語《奧義書》,極大地影響歐洲學術界。叔本華得到這本書後,很快就溶進他的哲學。可惜,我不會梵語。鮑爾中尉購買的古書經比勒教授鑒定後,震驚世界。赫定先生,以後考察中,如果發現古文書,請一定代為收藏。”
“好的!不過,我對文獻不感興趣,之所以學習語言,為了在旅遊探險中自由一些。”
赫定告辭後,榮赫鵬說:“別看這個瑞典年輕人冒冒失去失,但他具備一個探險家的全部素質。多與他聯係,以免讓洛夫利用。另外,有空拜訪一下和闐的潘震,他似乎對洛夫不大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