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爾熱啞口無言。
總督端起茶杯。
令狐高聲唱道:“送客——”
普爾熱垂頭喪氣,回到駐地。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離開哈密,進入茫茫戈壁灘,向敦煌進發。
唐古特說,這段戈壁荒灘叫葛順戈壁,唐朝高僧玄奘經過時遇到風沙,迷了路,找不到水,差點丟掉性命。多虧坐騎是鎖陽城一個商人送的老馬,常常經過葛順戈壁,熟悉路,帶他到一個泉水旁,才絕處逢生。
普爾熱遙望前邊,說:“有上帝的保佑,一路上都是好天氣!”
“但願你們的上帝不要偷空喝酒去,這裏可不像準噶爾草原那般平靜,大風一來,就像全世界魔鬼都集中在這兒打架,嚇死人。古代,有很多駝隊葬身戈壁灘。誰要運氣好,就能撿到很多財寶。”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些貧苦人用不著放牧,盡管來發財就是了。”
“真的,我沒騙你,哈密有個老漢窮得揭不開鍋,被老婆罵了,走進葛順戈壁尋死,卻意外發現被風吹出的金幣和瑪瑙,撿很多回去,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富翁。”
普爾熱聽到“金幣”,想起哈密的不快事情,再不說話。
幾天後,到戈壁深處。
這裏好像生命禁區,隻有殘破的駱駝、馬匹以及人的骨架帶著逝去的生命信息。四周全是砂礫和黑卵石,藍天和黑色大地之間異常靜寂,沒有植物、動物、昆蟲,也沒有泉水。聲音和時間都已死亡。總之,這裏所有一切都失去磁性與真實。
普爾熱腦海裏又飄蕩起沉重的“黑紮撒”,越來越大,鋪天蓋地,覆沒戈壁。他又要被龍卷風一樣強大的力量卷入孤獨中心,拚命喊叫起來:“埃隆!哥薩克!快放槍!放槍!”
哥薩克正欣賞天邊奇異的海市蜃樓,聽見魔鬼揪住似的驚叫聲,慌忙向空中排射。
槍聲在黑戈壁裏顯得微乎其微,虛無縹緲。
普爾熱解脫出來,鎮靜一下,說:“我喜歡寧靜,荒涼,但這鬼地方,簡直讓人無法承受。埃隆,唱支俄羅斯民歌,滋潤滋潤靈魂。”
埃隆說:“一個人聲音太小,大家一起唱吧。”
伏爾加河上有一塊峭岩,
四壁陡陡空空蕩蕩,
無所需求也無需關懷,
沒有愁悵也沒有憂傷,
在這個峭岩上什麼也沒生長,
隻有風在自由徜徉……
他們唱了一遍又一遍,口幹舌燥。
由於空氣異常灼熱,發生波動,無法進行地理測量。
他們在歌聲中走路。
出戈壁,他們驚奇地發現頭發和胡子比平常長得快,從來不長胡子的羅鮑斯基竟然也有了他夢寐以求的男人標誌。
“雖然嗓子遭受前所未有的折磨,收獲也超乎尋常。”普爾熱說。
通往敦煌的路上,隨處可見殘破長城、烽火台一類古跡,他不感興趣,隻測量了長滿蘆葦的疏勒河古道。經過河倉城,考察該城環境和所處地理位置,發現古代中國人已經具備成熟的軍事知識。
普爾熱說:“這座古城的建造很符合科學,即便是現在,如果我們軍隊經過這裏,它也是最合適的司令部。”
到敦煌,白雪皚皚的南山清晰可見。這個養育河西走廊的著名山脈與羅布泊邊緣的阿爾金山相連,翻過它,就是柴達木盆地,那裏,將通往遙遠的聖城拉薩。
隊伍在城外駐紮。
埃隆與縣令接洽。
很快,縣令帶一班人馬,鳴鑼開道,看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