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克亨和哥薩克從幾十公裏以外放牧的小綠洲趕來,幫助普爾熱選擇較好的營地,紮下帳篷。
深夜,哥薩克悄悄溜進來。
“對不起,將軍,我有重要情報。”
“什麼?”
“昆其康的女兒並沒有死。”
“……樓蘭是昆其康的女兒?”
“是的。”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演戲?”
“不,所有阿不旦人都以為樓蘭死了,其實,在木屋被燒前三天,阿克亨就將樓蘭秘密偷出,然後打法那個叫拉欣的小夥子用駱駝馱走了。這一切做得很巧妙,但沒躲過我的眼睛。我一大早就爬上胡楊樹,用望遠鏡觀察四周,很清楚。”
“阿克亨偷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幹什麼?而且,拉欣能帶她走出茫茫羅布荒原嗎?就是鳥飛出去也很困難!我明白了,大概羅布人告訴昆其康有關紮曼的惡行,他擔心樓蘭遭到侮辱,就設計了這場騙局,要不,昆其康和他的兒子托克塔怎麼沒有絲毫悲傷?甚至在歡迎宴會上還唱歌。”
“唉,這些羅布人,有時透明得像湖水,有時卻像沙漠中的海市。”
“這件事隻有你知道嗎?”
“對。”
“再不要告訴任何人,記住,隻要考察順利進行,其他麻煩越少越好。”
第二天,普爾熱請奧得劃船到湖中央去測量。他看起來已經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極力表現歡快。
侯鳥每年從2月8日到22日在羅布泊停留,然後飛往別處。但就這短短的時間裏奧得也能套到二百多隻野鴨。
普爾熱聽奧得在說野鴨時與他名字的發音完全相同,感到奇怪:“您的名字不至於是被大量捕殺的‘野鴨子’吧?”
“不,就是‘野鴨子’,”
“為什麼?就因為您善於套野鴨?”
“恰恰相反,我命苦,像野鴨子一樣,先是被外來女人無情地套住,現在又是樓蘭的愛情。”
“外來女人?”
“我母親。昆其康說她是羅布土著,我覺得不像。羅布人不會丟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十幾年來,我不相信女人,也不同意愛情。但是,真誠忽地一閃現,又像美夢那樣消失。”
“樓蘭的家人呢?是不是應該安慰他們?”
“不用。”
“為什麼?”
“樓蘭是得天花而死,這是天神的旨意。她的母親也死於天花。”
“她的父親呢?”
“您不曉得?就是昆其康呀,我原來是要招駙馬,哈哈哈!”
“小夥子,您還年輕,以後會有好姑娘飛到身邊。”
“不,她們根本不懂我。”
說完,奧得喊起號子,飛快地劃船。
過兩天,紮曼和埃隆帶著大隊人馬到來。
天氣開始變暖,侯鳥越來越多,遮天蔽日,隨便抬手就能打下一隻。槍聲響處,鳥群像龍卷風一般騰空,運動,形成一張巨大的黑網罩向別處。
普爾熱獵殺幼駝帶來的惡劣情緒在考察侯鳥過程中慢慢釋散。
奧得劃船帶他幾乎走遍每一條河道、每一個湖泊和每一片胡楊林。
住兩個月,收集很多珍貴標本。
通過大量調查,普爾熱認為羅布湖盆中心位置為北緯39°3′12″,東經83°,湖麵海拔為八百米,並繪製一份比例尺為四百四十三萬分之一的地圖,標注他認定的羅布泊位置。他堅信,這個結論一公布,不但能推翻清朝地圖,而且將在世界地理學界引起一場強烈地震。這是探險隊羅布泊之行取得的最大成果。
紮曼對他們的流連忘返很惱火,天天催促返回,因為這裏與世隔絕,得不到任何外界消息。清朝軍隊到了哪裏?“福王”不能有效地組織抵抗?家眷和財產如何保護?這些都無從得知。他想通過阿不旦人驅趕探險隊,但昆其康寧可坐牢也不這樣做。紮曼無計可施,隻有造謠說清朝軍隊正在穿越羅布泊,那時,探險隊全部人馬將成為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