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端倪初露(2 / 3)

“聽得出來,你就是尚文彥了?”白漢臣用左手的駁殼槍指了指尚文彥,又用右手的駁殼槍直了直尚文龍:“你就是尚文龍了?客棧大掌櫃的,這些年來你沒少欺詐過往行人的錢財,腰包鼓了吧?”

“小人文龍,小人文龍,司令言重了,我沒有掙不義之財,”尚文龍邊說邊向白漢臣深深做了一個揖,“還請司令大人多多關照。”

白漢臣看了一眼尚文龍說:“對了,識相點兒好,我今天就是請尚文彥到大王爺府走上一圈兒,不關你的事。”接著又補充說,“不過,馱隊我也要帶上。”說完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放屁,雖然我父親在大王爺府供事,可我和王爺府素無往來,你做你的官,我經我的商,井水不犯河水。”尚文彥憤怒地大聲說。

“你手無縛雞之力,難道還想抗拒不成?”白漢臣說完,嘿嘿冷笑兩聲,兩支駁殼槍齊刷刷舉起對準了尚文彥,氣勢咄咄逼人。

“我去了大王爺府,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尚文龍說,“我正要麵見大王爺評個誰是誰非。”語氣裏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是---非?”白漢臣大笑道,“你家老二和老三打死我保安團幾十個人,誰是誰非呀?”他似乎在嘲弄尚文彥,但他說的是事實。

尚文彥明白了,兩家不知因何事結下了“梁子”,這是抓他做人質的。他來不及細想,是誰走露了他從綏遠返回的消息,也忘了十天前托人捎信給尚文龍,告訴他就近一兩天趕到坨坨穀,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眼前這種場麵,他不能多想,也不容他多想。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氅,披在身上。“我隻有一個條件,”尚文彥一字一頓地說,“你必須放了趕馱隊的兄弟們,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白漢臣心裏暗暗算計,隻要把活的尚文彥帶回大王爺府就算大功告成,至於馱隊嗎,隻有忍痛割愛了,不能因小失大。

尚文玉和尚文瑞從雞冠山的山洞突圍之後,馬不停蹄向坨坨穀進發。可他們為了甩掉追兵,著實走了幾十裏的冤枉路,天黑十分才趕到坨坨穀的東北穀口,一個叫韓家店的小村莊。這個小村莊他們太熟悉了,姑姑就住在這裏,小時候,媽媽經常領他們到姑姑家玩兒。一晃近二十年過去了,再回到韓家店,哥倆有了生疏的感覺。距離穀口六七裏的山坡上,散落著幾十戶人家,村前一條小溪淙淙流過,天黑了,隻能依稀聽見流水聲。大姑家就在小溪的北沿兒,小院依舊,石屋依舊,屋子裏透出昏黃的光線。哥倆來到小院的門前,輕輕叩響了柴門。院子裏有了開門的聲音,一串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哥倆警惕地躲開了院門。黑暗中傳來問話聲:“誰呀?”哥倆聽出了大姑的聲音:“大姑,快開門吧!”尚文玉趕忙答道。門開了,大姑尚天鳳一眼認出了哥倆:“文瑞也來了吧?”尚天鳳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快上屋,讓大姑好好看看你們。”她邊往屋裏走嘴裏邊叨咕著。

大姑家的房子是小村最好的,屋子也很敞亮。燭光下的大姑比印象中的大姑明顯老了許多,雖然五十多歲了,身材仍然很挺直,一身粗布衣服很熨帖地穿在身上,一頭花白頭發盤在腦後紮了一個大大髻子,顯得幹淨利落。大姑的長相酷似哥倆,隻是歲月的風霜剝蝕了她往日的俏麗。大姑在靠牆的方桌上拿起一個點著蠟燭的燭台,走到哥倆麵前,“快讓大姑看看!”尚天鳳眼裏噙著淚水,嘴裏不住地叨念:“都成大人了,都成大人了,老嫂子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屋子裏很靜,半天沒有一點兒聲音。大姑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看我,光顧說話了,我給你們做飯去。”大姑說著走進了廚房。

“有現成的吃一頓就行了,可把我們餓壞了。”尚文瑞說。

“好——好,”大姑忙不迭地說,“那也得熱一熱再吃呀。”

灶房裏,火升起來了,哥倆跟大姑忙乎起來。“你們快歇著去,在這兒礙手礙腳的。”大姑像招待客人一樣的熱情。

“大姑,姑父一般是不出門兒的,他去哪兒了?”尚文玉問。

“我真忘了告訴你們,他前幾天去了一趟八裏罕,說要買一頭驢,白去了一趟,昨天起早又去了。對了,你姑父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回來。”尚天鳳說著趕忙到廚房去拿吃的,邊走邊哼著小曲兒。

哥倆知道,八裏罕是附近最大的鎮子了,離韓家店有百十多裏的山路,如果一切順利,姑父應該今天就返回來。哥倆真有些放心不下。

一隻燒雞,一大盤豬頭肉擺到桌子上,哥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你姑父回來了。”大姑說著就向門口走去,她好像聽到了動靜。

“有客人來了,”門外的人說,“我說那!早晨翻山梁的時候,一大群喜鵲在我頭頂上叫,怎麼樣?真的應驗了。”

姑父真的回來了,大步流星的走進屋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文玉、文瑞你們來了,家裏可好?”哥倆不知如何回答。姑父劉秉政近六十歲的人了,身板還很硬朗,一副農家不農家商家不商家的打扮,略長的臉上,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和其他器官很勻稱地搭配著,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個忠厚善良的人。劉秉政破敗地主家庭出身,念過幾年私塾,由於家境的沒落,養成了不苟言笑的性格,麵對陌生人,一般不說話,可說出每一句話來都相當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