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源當真是沒想到剛剛在戰場廝殺宛如惡魔使者的人竟是個女子,隻好蒼白的說道:“姑娘好武藝,鄭某實在是沒想到你是位姑娘。”
“將軍言重了。”薑霖淡淡回禮。
“不,姑娘四箭逼退慶將撤軍,實為我楚軍大恩,請受鄭某一拜。”說罷,鄭源恭恭敬敬的當著眾人的麵向薑霖一拜。
薑霖側身,隻受了鄭源半禮,又微微低頭回禮,這才扶起他。
李澈是因為薑霖四箭逼走的不錯,但更多的是之前無數楚軍兵士們奮勇廝殺,消耗了慶軍大量兵力,使李澈不得不撤軍,因此薑霖隻受半禮。
“此戰姑娘當有大功,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何處人士,本將也好向王上請賞。”鄭源笑嗬嗬的順勢搭著薑霖的胳膊提問。
裝作沒看出鄭源盤問的樣子,薑霖不著痕跡的抽回胳膊,雙手一揖,便道:“在下薑霖,甘霖之霖。據師父說道,我應是楚人,他撿到我時有玉佩為證。”
“姑娘武藝不凡,可見令師大才!像薑姑娘這樣的人,隻盼多些才好。”鄭源也不繼續糾葛,順著話頭稱讚。
薑霖但笑不語,師父?師父隻傳授了自己兵法謀略,這一身的武藝俱是他人所教,而這人……不提也罷。
“入城吧,慶軍雖撤,但我們也不能懈怠以防他們偷城。”鄭源先是對薑霖說罷,而後朗聲大喊,城頭的兵卒們聽了這話原本有些放鬆的神態都打起了精神。
薑霖眉頭微皺,向鄭源拱手:“將軍,薑某有話想說。”
“哦?可是擔心住處?莫急莫急,鄭某定會為薑姑娘安排妥當。”鄭源淡笑撫須。
“並非為了此事,事急從權,在下也知,將軍安排便是。”薑霖一頓,複又言:“據我所知,此次慶軍主將乃慶王親侄李澈,此人先是與北睿開戰獲勝,又攜勢攻楚。”
“不錯。”鄭源點頭,望著薑霖略有疑惑,不知其意。
“北睿主將為上將軍南宮熙,南宮熙自掌兵以來,未曾敗過,是以西慶此次獲勝,李澈在軍中聲望極高。此時攻楚,定然無人敢攔,也無人能攔,他要的隻是攻楚,一座城池與十座城池,無甚區別。此刻順勢退走,實乃明智之舉,既得了城池,也全了他的目的。”薑霖細細為鄭源分析。
“既如此,他敗退北睿便夠,為何還要攻我南楚?”一旁高個將領出聲詢問,鄭源也不阻止。
“當今天下,自三年前南宮熙拜官北睿,北睿便國力漸長,如今為列國之最,宣國夾雜在四國之間,是天然屏障,一旦有戰事,必能引周遭為援,攻宣則不明智。西慶好戰,東華過於偏遠,想要攻打隻能借道,但想來餘下幾國無一願為西慶相借。便隻剩下了南楚,南楚兵力稍遜西慶,加之又是突襲,出其不備,李澈此舉定能奪下楚國邊境幾座城池,再順勢退兵,順理成章。”
“他已是西慶大將軍,又有敗睿之功,為何還要這般作踐我楚國!隻恨他狼子野心,我們居然信他相誓為盟!”鄭源身後另一個將領恨恨說道。
“薑姑娘此言有理,恕某愚鈍,還是不明李澈為何要攻楚,一個北睿豈不是足夠?”鄭源皺眉,向薑霖請教。
“我曾聽聞,慶王宮中有一女侍,懷~孕了,慶王升其為妃。”薑霖淡淡說道:“慶王僅一子,於兩年前殤故,隻餘李澈一個親侄,此番妻妾有孕,李澈危機十足,攻楚無非是為自己增加聲望權勢,攻下十二座城池,目的已然達到,因而一旦撤兵,便不會複又偷襲,鄭將軍可以放心,將士們也可輪番修整。”
停了片刻,薑霖複又接上:“李澈撤軍後,我們應該很久都不會在戰場上見到他了,至少在那個孩子出生之前。”慶王不會讓侄兒奪了自己孩子應有的一切,公主也就罷了,若是王子,當真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姑娘大才,鄭某頓悟。敢問姑娘師承?”鄭源恭敬抱拳。若說之前鄭源對薑霖的印象隻停留在武藝高強,箭術無雙上,那麼此刻便如發現了絕世珍寶一般,薑霖幾言幾語就將眼前形勢分析透徹,又能說出之後情形,定然出自名門大派,而楚國,正缺此等人才。
薑霖沉默片刻,引得鄭源及周圍將士疑惑不已,想要再問時,卻聽薑霖帶著從未有過的沉穩自豪,緩緩吐出兩字:“問淵。”
一石激起千層浪,震得人頭暈眼花,不能自已,還是一旁的高個將領率先反應過來,抱拳恭敬行禮:“敢問北睿上將軍南宮熙,姑娘可曾見過?”
“是我師兄。”薑霖寡言少語,不願多談。
但就是這句話令剛剛才清醒過來的人們再次震驚。
南宮熙年少有為,短短三年從一介兵卒做到上將軍,掌控睿國大半兵權,令如今的睿國穩坐列國第一寶座,各國密探查探多時,也隻得出他為睿人,出自問淵門下的結果。而今眾人麵前站了一人,亦是自稱問淵門下,為南宮熙師妹,這怎麼能不讓人驚訝。其實剛剛薑霖為眾人的一番講解,已經讓人相信她的身份了。
鄭源激動的隻打哆嗦,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天佑大楚”幾字,其餘將領也是興奮異常,實在是問淵的南宮熙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太過巨大了,這也讓人相信薑霖也有此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