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誌聽說,一出山海關,就是肥得流油的黑土地。那裏民風淳厚,物產豐饒。心想,憑著自己的滿腹經綸和過人才藝,在外邊闖蕩幾年,不僅混生活不成問題,說不定還發財致富或衣錦還鄉呢!

於是,黃素誌帶了些簡單行裝,開始了他的關東之行。他曉行夜宿,曆盡艱險。有時大山橫亙,有時駭浪驚魂,讓他望而生畏。

每當這時,黃素誌就在心裏暗暗鼓勵自己,人家唐僧西天取經,經曆了數不清的生死磨難,才到達天竺,一住就是17年, 完成了西天取經的壯舉。還是咬牙堅持吧!

於是,他又開始了與命運挑戰,跟死神抗爭的關東之行。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黃素誌就這樣憑著自己的毅力繼續往前走。但是,出山海關沒多遠,從家裏帶的銀子就所剩不多了。要把這種沒有目標的旅行堅持下去,當務之急,是要解決一路的盤纏。對這個事兒,在出發之前,他也早有思想準備。於是,就開始了一路賣藝的遊學生涯。 每到州府重地或大的村鎮,他就給準備科考的學子們講學,或給小學生上課。

有時在風清月朗的傍晚,或在打穀場上,街巷的中心,他就給鄉親們唱幾段皮影,很受群眾歡迎,而且還常被挽留小住。有時十天八天,有時一兩個月。

如果偶爾遇到有書院的地方,他會住得時間更長。因為,考場失意和長途跋涉的辛苦煎熬,需要他多歇息休整些日子。另外,大凡書院,都建在人文勝境,或是山水之鄉。

書院內不但藏有眾多群書,而且多廊柱妙對,文化氛圍很濃,正是修煉自己的好地方。況且,在書院裏,既可在講辯研討之暇,賞春花、延秋月,調適身心,登高舒嘯,又可遊山水、觀勝跡,增進學識,啟心勵誌。

黃素誌在跟人們的接觸中,逐漸地對東北的民俗風情、文學藝術、民族宗教和人文曆史等多方麵情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為他日後融入社會,發展自己,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俗話說,“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黃素誌就這樣邊走邊停,不知翻越了多少崇山峻嶺,跨過了多少急流險灘,最後終於到達了沈陽,並在城裏謀得了塾師一職,以圖養家糊口,了此一生。

不過,時間久了,他又時常想起從兒時就已著迷的家鄉皮影戲,於是,他又在閑暇時間做起了影人,開始唱皮影。

後來,他看到這裏人也都非常愛看皮影戲,對此非常感興趣,於是便設館授徒,組建影班,演唱皮影,慢慢地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梨園宗師。

不過,黃素誌在演出的實踐過程中,深深感到過去的傳統大影,因為造型粗糙,情節簡單,而且南腔北調,語言混雜,在不少方麵跟當地群眾的審美習慣不相適應,於是他決定對皮影進行全麵改造。所以,他一麵開館授徒,一麵對皮影進行改革創新。

俗話說,三分春色描來易,一段傷心畫出難。雖然黃素誌深知傳統皮影的最大缺點是:造型粗糙,雕刻簡單,行當不全,很難表達複雜的社會生活和人們的深層情感。

但是,皮影戲有幾百個劇目,這些劇目又多取材於曆史故事,軼事傳說,涉及的人物遍於社會各個階層。有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商賈貴胄、士農工商,巫婆神漢、僧侶尼姑、遊俠劍客、神仙鬼妖等。

從人們的思想情感方麵看,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七情六欲,麵麵皆有。另外,還有山川雲雨,鳥獸蟲魚,家具什物等。總之,天上飛的,地麵跑的,水中遊的,千奇百怪,無奇不有。

所以,如真要對傳統皮影進行全麵改造,是非常不容易的。就拿雕影用料來說,看似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成了黃素誌改革的攔路虎,讓他屢遭失敗。

後來,有一個姓裴的學生,看見自己的先生整日在那裏剪紙人,屢次失敗,都是失敗在不易耐久上。於是就異想天開,用羊皮刮淨毛血,照剪紙樣剪,剪成後,果然持久耐用。

這件事讓黃素誌茅塞頓開。他感到,要改造傳統皮影,單靠幾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於是,他邀請老家的同窗好友曹振中等人,來到沈陽,參加了他的演出創作團隊。他們一麵演出,一麵改革。

他們細化了行當分工,把影戲中的角色分為生、小、髯、大、醜、妖等;改革了雕影用料,由硬紙改成羊皮再改為驢皮。

縮小了影人尺碼,把原先的影人尺碼由原來的60多厘米縮小至30厘米左右,用細長圓滑的高粱秸稈操縱,灤州俗稱“箭杆兒”,所以後來還一直把皮影行當裏擅耍線者譽為“箭杆王”。

在唱腔上,黃素誌在皮影中吸收了兄弟劇種的優美唱腔和當地的完美: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刻以醜形,陽刻素麵代表正人君子和貞節烈婦;粗眉環眼及陰刻、贅肉橫生的臉譜象征奸邪惡霸;齜牙咧嘴、眼眶外加白圈代表趨炎附勢或詼諧滑稽之徒。

經過這樣的豐富創新後,從而形成了灤州影典型的“通天鼻,眉線高挑,眉梢彎曲回收與細長的丹鳳眼相連,櫻桃小口,下巴尖翹,五分臉,七分裝”的審美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