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仕女圖 5.
表現飲茶風氣的《宮樂圖》
《宮樂圖》縱0.487米,橫0.695米,收藏在我國的台灣。這幅圖描寫後宮嬪妃10人,圍坐於一張巨型的方桌四周,有的品茗,也有的在行酒令。中央4人,則負責吹樂助興。所持用的樂器,自右而左,分別為篳篥、琵琶、古箏與笙。旁立的兩名侍女中,還有一人輕敲牙板,為她們打著節拍。從每個人臉上陶醉的表情來推想,席間的樂聲理應
十分優美,因為連蜷臥在桌底下的小狗都未被驚擾到!
這件作品並沒有畫家的款印,原本的簽題標為《元人宮樂圖》。仔細觀察畫中人物的發式,有的發髻梳向一側,是為墜馬髻,有的把發髻向兩邊梳開,在耳朵旁束成球形的垂髻,有的則頭 戴花冠,凡此,都符合唐代女性的裝束。
另外,繃竹席的長方案、腰子狀的月牙幾子、飲酒用的羽觴,還有琵琶橫持,並以手持撥子的方式來彈奏等,也與唐代晚期的時尚相侔。所以,後來的畫名被改定成《唐代人宮樂圖》
唐代,以寫仕女畫而蔚成時代典型者,當推張萱和周昉兩家,他們均長於觀察宮苑女子的日常行為舉止,傳世畫作,也盡屬豐腴豔冶的華貴形象。
院藏周昉“內人雙陸”,其間發髻染暈與裙裾紋飾,已稍嫌板刻,或謂是出自宋人所摹。相形之下,《宮樂圖》所見,反倒更貼近於對於張萱、周昉這兩個人的風格記述:衣裳勁簡,彩色柔麗。若引以為唐代晚期仕女繪畫的忠實印證,應無過譽。
時序相隔千餘載,《宮樂圖》的絹底也呈現了多處破損,然而畫 麵的色澤卻依舊十分亮麗,諸如婦女臉上的胭脂,身上所著的猩紅衫裙、帔子等,由於先施用胡粉打底,再賦予厚塗,因此,顏料剝落的情形並不嚴重。甚至連衣裳上花紋的細膩變化清晰可辨,充分印證了唐代工筆重彩一格的高度成就。
《宮樂圖》畫麵的中央是一張大型方桌,後宮嬪妃、侍女10餘人,圍坐、侍立於方桌四周。方桌中央放置一隻很大的茶壺,畫幅右側中間一名女子手執長柄茶杓,正在將茶湯分入茶盞裏。她身旁的那名宮女手持茶盞,似乎聽樂曲入了神,暫時忘記了飲茶。對麵的一名宮女則正在細啜茶湯,侍女在她身後輕輕扶著,似乎害怕她醉茶的樣子。
《唐代人宮樂圖》完成於唐代晚期,正值飲茶之風昌盛之時,茶聖陸羽《茶經》便完成於此際。稍稍回顧我國飲茶方法源流,唐代以前都屬於粗放式煮飲法,即煮茶法。陸羽在《茶經》裏則極力提倡煎
茶法,他的煎茶法不但合乎茶性茶理,而且具有一定的文化內涵,一經推出,立刻在文人雅士甚至王公朝士間得到了廣泛響應。
從《宮樂圖》中也可以看出,茶湯是煮好後放到桌上的,之前備茶、炙茶、碾茶、煎水、投茶、煮茶等程式應該由侍女們在另外的場所完成。飲茶時用長柄茶杓將茶湯從茶壺盛出,舀入茶盞飲用。茶盞 為碗狀,有圈足,便於把持。可以說這是典型煎茶法場景的部分重現,也是唐代晚期宮廷中茶事昌盛的佐證之一。
唐代茶詩中也有描寫宮廷飲茶的詩句,如張文規在他所創作的《湖州貢焙新茶》一詩說道:
鳳輦尋春半醉歸,仙娥進水禦簾開。牡丹花笑金鈿動,傳奏湖州紫筍來。
王建在《宮詞》中也說道:
延英引對碧衣郎,江硯宣毫各別床。天子下簾親考試,宮人手裏過茶湯。
這些都細致刻畫了唐代宮廷茶事場景。而鮑君徽的《東亭茶宴》尤其值得人們去關注:
閑朝向曉出簾櫳,茗宴東亭四望通。遠眺城池山色裏,俯聆弦管水聲中。幽篁引沼新抽翠,芳槿低簷欲吐紅。
坐久此中無限興,更憐團扇起清風。
全詩格調閑雅,氣象雍容,很接近《宮樂圖》中所描繪的飲茶場景。又據唐代晚期曹鄴《說郛·梅妃傳》記載:
唐明皇與梅妃鬥茶,顧諸王戲曰:“此梅精也,吹白玉笛,做驚鴻舞,一座爭輝,今鬥茶又勝吾矣。”妃應聲曰:“草木之戲,誤勝陛下。設使調和四海,烹飪鼎鼐,萬乘自有憲法,賤妾何能較勝負也。”上大悅。
這位聰穎機智的梅妃可能是最早將茶事引入唐宮的女茶人,可惜當時畫工不在場,沒有將鬥茶的場景描繪下來,不然,一幅《梅妃鬥茶圖》足以和《宮樂圖》相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