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綺閨房中,吊彩張燈,紅幔薄紗,張闊床榻上,坐著一名螓首蛾眉,貌若水瑩的絕色美人,這美人身穿紅底鍛繡金絲的高貴嫁衣,頭戴一頂爍爍放光的鳳冠,頸套項圈天官鎖,胸前掛一麵銅鏡,正是出嫁的妝扮。
原本這等精致的布置打扮,應是一派喜氣,但見這美人愁眉苦臉,眼波似離,憂傷微微,叫人歡喜不起來。
“新郎金雞啼早了!”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吆喝,房中的丫鬟侍女媒婆等幾人連忙下跪迎門,但這榻上美人反而是憂色添悲,這時隻見雕璃雙扇門被“吱嘎”一聲推開,外麵先是進來了兩個青衣小帽的下人,兩個下人捧著一尊雕得活靈活現的金雞,金雞嘴裏叼著一塊綠彩,應了大喜事的兆頭。
之後,門檻上邁進一條駝背而步伐遲緩的身影,定影一看,竟是一名身穿新郎紅衣的花甲老漢,這老漢長得一臉麻子黑斑,大小眼,鷹鉤鼻,醜得下流,眼裏淫光流露,是條老色蟲!
這駝背老漢笑吟吟地來到絕色美人身前,指了指那個金雞,道:“小娘子,為夫送你的這個金雞,祝你美貌不改,春色永存,嗬嗬嗬。”說著,老漢伸出那皺皮老黑的手掌,來回地撫摸著絕色美人的雪臉。
絕色美人一副膽怯和害怕,不敢推避,隻是低著頭,目光渙散地投向地麵。
絕色美人越嬌怯,駝背老漢看著就越歡喜,這時聽跪在地上的媒婆低眉順氣地道:“老爺,天亮了,今日是金婚之喜,新娘子應是獨留閨房至良宵,老爺你不如……”
話未說完,隻見駝背老漢陰沉說了一句:“拖出去斬咯!”
“是!”兩旁走來數名嘍囉,按著作淚求饒的媒婆,拖了出去……
“該死的賤人,掃了我的興。”駝背老漢叱了一聲,瞥了絕色美人一眼,向一眾丫鬟侍女吩咐道:“好生看顧著夫人。”說著他頓了頓,轉首鷹視一圈道:“要是夫人出了什麼事,我就拿你們開刀問罪。”
“是!”眾人畏懼道。
正待駝背老漢欲要再戲調絕色美人的時候,忽聞外麵鑼鼓齊響,銅鍾大鳴!
駝背老漢臉色一瞬難看下去:“何事動用搖山訊號?”
戲調美人的興致蕩然一空,駝背老漢急匆匆地走出了閨房,留下了一個隱隱噙淚的絕色美人。
…………………………
話說駝背老漢直衝衝來到一處規模不差的大廳上。此大廳,雖比不上惡風渚堂皇生輝的聚義廳,但也是以虎皮為地氈,四條大圓柱擎頂立廳,擺三十張藤木交椅,正上方則是一尊龍頭臥榻,氣勢也算是有那麼三兩分。
此時廳上早已站著十幾號人,吵吵嚷嚷不成體統,但一見得駝背老漢出現,立馬是鴉雀無聲,各回座位,不敢多嘴。
隻聽駝背老漢冷冷道:“出了什麼端兒,亂成這個衰樣?”
這時隻見一名綠衫長袍,腰佩闊刀的大眉男子走了出來,男子道:“大哥,出風波了,六弟的弧月船黑吃黑不成,反而中了人家圈套,如今人船雙雙落空,就一些嘍囉逃了回來。”
“什麼!”駝背老漢吃了一驚,但轉眼又沉吟下去,接著道:“對方是哪座山頭?”
大眉男子似有忌憚地道:“據逃回來的嘍囉們說,對方掛的是黑骷髏頭旗。”
聞言的駝背老漢臉色如泥潭一般死黑,蹬蹬退了兩步,像是站不穩地坐在龍頭臥榻上,咬牙道:“惡風渚!惡風渚!”老漢聲音一緊,像鴨子般尖喊:“你終於忍不住了吧?溫青你這個賤人!”
聽得老漢如斯發泄,在座眾人嚇得麵麵相覷,不知老漢與惡風渚到底有什麼過節,竟恨得這般入骨。唯獨大眉男子不動聲色,繼續道:“大哥,弧月船和六弟雖是落在對方手上,但幸好的是,敵方一名追殺者也中了我們的困網,如今已被我押入大牢裏,我們大可以走馬換將,將六弟換回來。”
“我本以為將殺手獅放在弧月船上,能多多少少輔佐一下王濱,但野牛就是野牛,總是壞事!”駝背老漢怒不可歇道。
“六弟的性子是如此,誰也改不了,那大哥現今打算怎樣辦?”大眉男子道。
“嗯……”駝背老漢想了少頃,道:“你可有拷問被我們生擒的那人?”
大眉男子臉有異色,道:“鞭打刀割、拔指甲、削肉抽筋、烙印火灼樣樣都試過,那人就是一聲都沒吭,是條漢子,再折磨和逼問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