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張正難得有了一絲喜色,王濱也如碎了心頭大石,當即放鬆許多,市井粗言再度爆出:“老實說,那屍鬼也不是什麼好毛鴨,都五六十歲了,還要抱個美人兒擺酒席,這棵嫩草他嚼得下嗎他!一張老臉當砧板切菜都行了!呸!”說著,王濱啐了一口沫在地上。
“像你這種暴躁如牛的家夥,怎麼願意讓屍鬼壓一頭?”張正淡淡道。
“沒法子!誰叫中了他的蜈蚣計呢?”王濱首次露出痛恨之色,道:“想來也是恨得牙根半尺長!”
張正一聽,有了些好奇,欲要追問,但心裏牽掛八裏摘血瓜的安危,故此正色道:“旁事不談,依你之說,屍鬼近期內要舉行大婚?”
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濱竟然看張正臉色說話,一見張正認真起來,不加思索道:“說對了!明晚就是那老不死的婚期,你想要的那塊冰蟾黑石,其實就是我準備給那老不死的婚禮,原本我也不願意送他,現在可好了,你拿去吧!”
“冰蟾黑石?”張正驚喜道:“你是說,那塊黑石頭,就是冰蟾黑石?”
王濱憶了憶,道:“我記得那個被我搶的小白臉是這麼說沒錯,是冰蟾黑石,年份在二百至三百年。”
張正心花怒放,沒想到這趟票子揀著一塊冰蟾黑石。冰蟾黑石的來曆非凡,乃是出自深海千丈之下才能孕育出來的石頭,屬性偏寒,刀劍不可毀,而且體表石髓具有藥性,昂貴至極,其石是鑄造兵器的好材料,是修真界不俗的物品之一。
而張正這塊分量極重,年份又在成熟期的二百至三百年,可以說是恰到時機,加上前幾日張正取回了藏有黑竹書的蓑衣,對暗器方麵是躍躍欲試,可惜沒有好的材料,如今真是送上門來,焉有不用之理?
得寶雖喜,但張正不露於形色,反而道:“說正事吧,滅風島上,有幾員大將?又有幾多嘍囉兵?”
“嗯?”王濱有些疑色,道:“你想做掉屍鬼?就憑你們幾人?”
“說來就是!”張正臉一沉道。
王濱踟躕了一會,道:“滅風島共有一千多號人馬,有本事的一雙手也數得過來,但那可是屍鬼的老巢,那老不死怕死得很,弄了不知幾多僵屍護著他,別說做掉他,就想跟他麵對麵說句話都難。”
“又是僵屍?”張正有些怒色,道:“好個害人不淺的屍鬼!”
向來嘴癢話多的王濱一下子沉默了,沉默得像是呼吸都屏住一般。
“罷了,你給我說說滅風島的環境和規矩,至於我殺不殺得了屍鬼,那就是我的事情。”張正緩緩蹲下去,平視著王濱。
王濱低聲道:“你們真要殺屍鬼?”
“不錯!”張正照直說來,也不怕王濱知道。
“那好……”王濱聲音越發低下。
接著,王濱就詳說了滅風島的環境地勢、規矩風俗,還分析了屍鬼獨裁滅風島的情況和利弊,將島內的一些能人高手給說了一遍,不知為何,王濱竟絲毫也沒有保留或隱瞞的意思,似乎很希望張正他們能殺進去。
說畢,張正站了起來,取出了五根銀針,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不過,拿去吧。”
王濱看見那五根銀針,眼裏充滿著一種渴望而又生怕接觸的感覺,他抖著手,謹謹慎慎地接了過來,如獲至寶,將其藏在了懷裏,隨之身體卷縮成一團,在那個角落裏,不再說話。
張正也不生疑,轉身走上了甲板,這時已是深夜朦月之際,但還不見八裏摘血瓜的身影,張正歎息一聲,其實他多多少少揣測得出八裏摘血瓜的身份,那份淳樸,那份自然,是多少血腥都洗不掉的。
“願你平安,鄉人……”張正脫下了鬥笠,拍了拍蓑衣身上的塵土,祈禱道。
之後,張正來到船頭,對醜龜和葉禾安排了一番,又讓沙膽牛取來了那塊臉盆大小的冰蟾黑石和一些木條,拿過這些東西,張正就徑直回了房。
房內,張正拿起一根木條,端詳了一會,又換了一塊,直到揀出一塊低端足有數十圈樹輪的木頭才停下來,再用其敲了幾敲地麵,聽見發出厚實的“噗噗”聲,他才算笑了笑,是塊好木頭!
接著他凝神提起盈沛之心識,分流而彙於獨臂指尖上,五指霎時如鐵鉤鋼爪,隨之他以指為筆,在挑選好的木頭上勁走龍蛇,巧若雕畫,在短短不過三尺之木上漸漸勾勒出一個未知的雛形,雛形愈發深刻,像是賦有了生命力,跳動出讓人興奮的靈性。
“成!”
張正五指乍停,心識如散霧般消退而去,剩下的臉上粒粒熱汗珠和手上一塊“入木三分”的飛葉彎刀的木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