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實得照不進一絲光明的狹窄黑木箱內,無法伸展四肢的王濱很難受,後頸上的那幾支銀針讓他暴躁不已,想紮服我?哼哼!但很快,在黑暗中,他意識到自己少了一些什麼東西,是什麼呢?失去得越來越去,存在越來越不明顯,他開始抓狂和恐惶,拚命地掙紮和嘶吼,但始終改變不了這種現狀,持續的時間,讓他幾欲進入真正的癲狂,他初初所期待的那絲亢奮,竟消失得一幹二淨。
“讓我出去!!”
“讓我出去!我是你老祖宗爺爺啊!”
“你對我做了什麼!”
“不……一點都不好玩啊!”
“殺了我!殺了我!我好難受啊……”
聽著這急促而聲嘶力竭的吼叫,原本坐在黑木箱上麵說要“鎮壓”王濱的沙膽牛嚇得蹦了起來,連剛才要打殺王濱的醜龜也訝異得很,這小子一張狗嘴不饒人,而且還是滾刀肉,煮也煮不爛,咬也咬不入,怎麼落在張排琴的手裏,變得這麼“軟弱”?
醜龜瞥了張正一眼,隻見張正麵無表情,靜靜地坐在那兒,流露出的迷離魅魅的目光,即使是不覺意相碰見,也讓閱盡歲月的醜龜慌了神,這是什麼可怕經曆才會鍛造出來的眼神?
“砰!”
“砰!”
“砰!”
時過半頓飯的時間不足,陡見黑木箱猛地抖動,發出一聲聲沉重的響聲,伴隨著的是涔涔鮮血從木板縫隙裏淌流下地,聚成一灘讓人驚心動魄的血泊。
“這是怎樣一回事?”醜龜為眼前之景象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正也不回答,隻是淡漠。沙膽牛瞪圓眼睛,沒敢說話。
“嚓!!”
一道裂聲響起,驚見黒木箱側麵木板處破出一個血跡淋淋,不成模樣的頭顱,正是王濱,沙膽牛與醜龜不由得心頭一怵,此時的王濱,雙眼灰然,氣喘微弱,亂發垂首,大有風一吹頭就會斷下來的駭感。
張正木然無情地站了起來,獨臂一伸,狠狠地揪住王濱的頭發,暴戾一喝,嘩啦一聲,使出平生巨力,活生生將王濱整個人從黒木箱裏扯了出來,砰一下重甩在地上,王濱慘叫一聲,赫然是大半頭發都被張正扯斷了,一下子滿頭冒血,慘之又慘,再也囂張不起來。
“剝奪是最殘忍的!”張正先是呢喃一句,緊接著失控厲聲道:“羞辱一個人,你在剝奪他的尊嚴。殺死一個人,你在剝奪他的性命。但是……這都還可以忍受,但你剝奪他賴以生存的信念,那你才真是該死!!”
厲叫間,張正怒然將王濱頸後的那幾支銀針拔出,就在拔出那霎,王濱哀嚎不斷,回神抬眼時,他記住了這輩子他最不能忘的一條獨臂身影,也埋下了一個永遠都挖不出來的陰影種子。
待王濱昏厥過去,張正竭力使自己恢複平靜,理智地吩咐道:“替他洗傷口,得到情報之前,別讓他死。”
沙膽牛咂了咂舌,沒想到一路來溫爾平近的正哥兒,竟有這不為人知的可怕一麵。醜龜則是整了整肅容,對張正又多了幾分佩服,走過來抬起王濱,替其清洗傷口,包紮過來,喂了幾口淡水,再將其囚禁在船艙下。
事畢,張正將那塊寒凍黑石收了起來,巡察了一下船,再與醜龜、沙膽牛煮了頓魚湯充饑。
喝了三四碗湯的沙膽牛打了個嗝,訕訕地問道:“正哥兒,你使的是什麼法子,治得那家夥死不死生不生?”
張正也不瞞,半笑道:“那是我以前經常受的一種酷刑,名喚折龍摧虎,意思就是龍虎之人,碰上此酷,一身傲骨也難抵摧折,施法很簡單,人體頸上有五大穴位,連骨鎖肉,紮進五寸,人就會失去五感,陷入意識迷亂,似死非生,紮進七寸,五感混亂,視不是視,聞不是聞,自生幻覺,至於紮十寸,我也隻是試過一次,其感覺……”張正這時苦笑地搖了搖頭:“不堪回首的記憶,罷了,不說了。”
沙膽牛追問道:“那你剛才紮了幾寸?”
張正冷笑道:“五寸而已,以那家夥的意誌力,再進半寸,必斃無疑,神仙難醫。”
醜龜動了動容,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但終是沒說話。
過了數刻,遠處劃來一葉扁舟,舟上人正是一臉平靜的葉禾。待扁舟靠近船體,沙膽牛拋繩為梯,讓葉禾上了船,扁舟則是係在船尾。張正一看見葉禾,道:“八裏摘血瓜呢?你們不是兩人行動,怎麼隻得一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