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認回親生母親。親情至可貴(1 / 2)

一路車上都很安靜。

她很累,不願說話;他也不敢刻意去搭話,哪怕他心底裏很想問問她,這半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都做了些什麼。

車程快過三分之二的時候,周迦忽然渾身開始抽搐。她額頭細細密密地滲出了層層冷汗,用力咬著牙,可牙齒還在不停地打顫,整個人縮在位置上,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意思。

陸以沉神色微凝,伸手去撫她,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好輕聲問:“怎麼了?暈車了?要不要先停一會緩一緩?”

周迦沒有回答。

準確來說,她是還有一些殘留的毒癮沒有完全克服,此刻壓根沒力氣理會陸以沉。

她像個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周迦抓著車椅,咬著下嘴唇,下嘴唇很快被咬出血來,讓人看得心驚膽戰。陸以沉看著不忍,最後用力把自己的手指橫在周迦的牙關上,任憑周迦咬。

周迦想拒絕,但腹痛的勁太強烈,以至於她壓根無法推開陸以沉的手。

就這麼生熬,熬了約莫二十分鍾。

嘴巴裏都是那人的血腥味。

周迦身體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垂眸看了眼陸以沉有些血肉模糊的手指,心思微微一動,最後說:“對不起。”

“沒關係。”他聲音嘶啞,餘光偷偷打量她,“怎麼會這樣?”

周迦輕笑一聲,側頭,目光嘲弄,“看不出來?”

陸以沉不說話,眸光沉了又沉。

“後遺症。子宮被拿掉之後留下的。”

陸以沉整個人像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他動了動嘴,試圖說些什麼,但周迦下一句話很快就出來了,“你是不是又不信?”

陸以沉臉色微赧,倒不是因為被說中了,而隻是因為慚愧。

周迦嘲弄地玩著自己的手指,玩得好一會,才自嘲地笑了笑,“陸以沉,你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覺得我在騙你?我又在你麵前裝可憐,裝無辜?”

周迦沒有給陸以沉任何說話的機會,她仿佛早已經篤定了陸以沉不會相信他,隻淡淡說:“無所謂。你現在相不相信我都無所謂。”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可偏偏陸以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在被拿走孩子,又被拿走子宮之後,還被留下了後遺症

她那時腹痛發作了,所以地震那時候她沒有逃出來。

她那時腹痛發作了,所以一直在t市的醫院,外麵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陸以沉聲音又幹又澀,“對不起。”他說。

“周迦,對不起。我都知道了,那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沒有放過火,也沒有找人去強.暴陳水沫,你什麼也沒做。對不起周迦。”

周迦車窗玻璃,玻璃上有陸以沉的倒影。倒影上的陸以沉,看著冷峻誠懇,仿佛是一個有多深情有多溫厚的美男子。

靜了靜。

“你就當我已經死了吧。”她輕聲說。聲音裏毫無波瀾,“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

……

到寺廟。

周迦下了車,她禮貌又客氣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就進門去了。

她的身影在夜色看著越發單薄了,就好像風箏一樣,風再大一些,就能把她吹得很遠很遠。

方建力問陸以沉:“陸總,回去嗎?”

陸以沉垂著腦袋。

好久之後,他才輕聲道,“回吧。”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緩慢地點上,但因為抓不好打火機,點了好兩次也點不著火,他最後氣得一把把打火機砸在車上,用腳狠狠踹了一腳。可似乎還是不夠。

他抱著頭,忽然嘶聲慟哭起來。那哭聲初時的低吼一樣的聲音,後來哭聲慢慢變低,似乎昭示著哭聲的主人此時此刻的痛苦又隱忍。

他曾以為,眼睜睜看著周迦死在地震裏會是他最痛苦的那一瞬間;可事實上,這一刻他比那時候的自己還要痛苦,正因為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反而更加痛苦。

方建力從後視鏡裏看了眼陸以沉,小聲道,“陸總……”

男人不吭聲。

外麵下起了暴雨。

風聲大,雨聲也大,似乎蓋住了他隱忍的啜泣聲。

……

周迦走進了寺廟,她向一位僧人打聽了有沒有一個叫傅雅芝的女人在這裏誦經。

因為是夜裏,那僧人顯然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周迦堅持要見,還把自己身上的東西全部展示給那僧人,表明自己並不是來偷東西,更不是來搞破壞的。

僧人心善,最後到底還是帶著周迦去了傅雅芝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