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芝住在寺廟的後院裏。房間還點著燈,暖黃色的燈光,暈著一圈光暈,看上去格外的溫暖。
僧人道:“傅施主半年前來了我們寺廟。她說她從小就把自己的女兒搞錯了,害得自己的女兒不得不給別人免費寫作業,替別人去高考,她還說自己的女兒在地震中喪生了。傅施主是一位很偉大的母親,自從得知自己的女兒離開人世後,就開始每天為女兒抄經念佛。很誠心,我們這裏的方丈都被她的誠心感動了。”
僧人講完的時候,才看見周迦眼眶都是淚光,“怎麼了,女施主?是貧道哪裏話說的不對了?如有冒昧的地方,還請女施主見諒。”
周迦一個勁地搖頭,使勁地搖頭。
“不是。不是。”她步履蹣跚地往傅雅芝的房間走去,“我想去見她。現在就要。”
“好好。”
僧人說著,先她一步幫她敲了敲門,“傅施主,有位女施主想見你。”
“誰啊?”裏頭的聲音溫潤慈祥。
周迦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心口一顫,哭著回答:“是我——是我,我是周迦啊——”
“周迦!”
裏麵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音,須臾,房門被打開,傅雅芝穿著睡衣,眼眶通紅地看著周迦,她顫抖著雙手,一點點地,小心翼翼地去撫摸周迦的頭發、臉蛋、嘴唇、脖子……
仿佛在確認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周迦一樣。
“周迦,真的是周迦!周迦,我是你媽媽啊——周迦——”傅雅芝一把將周迦抱進懷裏。
周迦也將傅雅芝抱緊。
“媽——媽我知道。媽,媽——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周迦,周迦啊,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周迦,你怪不怪媽,都是媽不好,才讓你被程若蘭和陳水沫那對母女給欺負了。”
僧人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雙目一合,右掌樹在臉前,微彎腰,虔誠道:“阿彌陀佛。”
……
一燈如豆。
周迦捧著熱茶,和傅雅芝一起茶幾邊,她親昵地靠在傅雅芝懷裏,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遇到過的事情,“其實也沒有很辛苦。媽,能讓我再遇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
“傻瓜,你騙我做什麼,在戒毒所你待著,怎麼還會不辛苦?”
“其實也還好。”周迦笑了笑,這種別人關心的感覺讓她心裏舒服極了,她輕輕說,“我不是說嘛,那個叫顧媛的姑娘,她和一起被埋在下麵,然後她沒撐住,先走了,她走之前,介紹我去她姐姐待的戒毒所。我剛被救援隊救出來的時候,也是半死不活的,然後醒了之後,我就按照她給我的聯係方式,打電話給她姐姐,請她姐姐幫忙。戒毒所裏她也一直幫忙,本來還需要再多待幾個月才行,因為還沒完全擺脫,不過姐姐說我一定可以撐住的,說我還年輕,不能待在那個裏麵太久,就讓我先出來了。”
傅雅芝溫柔地笑了笑,用手有規律地一下接著一下輕拍周迦的肩膀,“嗯。你還年輕,小迦,你還年輕,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嗯。”周迦衝傅雅芝甜甜一笑。
“真乖。小迦,你真乖。”傅雅芝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周迦抹了抹她的眼眶:“不哭。媽,沒啥好哭的。最痛苦的都過去了,以後就不會有這麼不好的事情了。我們應該開心才對。”
“對!開心!我們要開心。你說的對。”
“……”
傅雅芝頓了頓,又說,“怪不得當年你姐姐的心髒和你匹配的起來,其實當時隻要留個心眼,查一查,或許當時就知道真相了。”
“好了。媽,我們不自責了。而且就算真查了,陳水沫和程若蘭也肯定會有所防備的。現在已經真相大白,這就夠了。”
“嗯嗯。這就夠了。”傅雅芝想起什麼,她輕歎口氣,微有些擔憂地看著周迦,“小迦,你和陸以沉……”
“沒有。”周迦真摯地看著她,“什麼都不會有了。不會有以後,不會有可能,不會再在一起。”
傅雅芝點了點頭,滿意道:“嗯。小迦,你能這樣想就好。”
周迦想起陸以沉的臉,用力晃了晃腦袋,將他的影像從腦海裏抹去,說:“別擔心我了,媽,我以後再也不會像個傻子一樣愛一個渣男。”
傅雅芝深深地看她一眼。
她欣慰地笑了。
笑起來的時候,她大概是感覺這一刻實在是太幸福了,連眼角眉間的皺紋,都仿佛溫柔得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