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家族的罪證,正在自己的手裏,張舉真雖是少年老成,但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他的雙手更是不斷顫抖著,甚至有一點點拿不穩手頭的文件起來。
陳立風聽得麵前的男子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一邊問道:“晉公子,你,這文件上所書,所寫可是真實之事?”
陳立風睜開眼,看著麵前的男子,笑了起來,說道:“我何必拿這件事誆你,若是不信,這上麵有那些人證的居所之處,乃是街道之上最為尋常的百姓商戶,你自可以一一調查清楚,若是有半點虛假,你也大可將這件事當做一個屁,就這麼放了,
不過,我晉狄向來做事,說一不二,要賜你一場大禮,給你一份重謝,就絕不會食言!”
陳立風說完此言,看著張舉真的麵容,已是知道此人信了大半。
該走了,陳立風捏著手指,站起身來,張舉真也慌忙直起了身子。
陳立風說道:“我要交予你手的,便是這些東西,出了這道門,你我便形同陌路,張公子,山水有相逢,希望下次再見之時,你已是位極人臣,成為帝皇心腹,衣錦還鄉。
到時候,別忘了照拂一下,本人的生意。玲瓏,走罷。
此處茶水,我家人已是付過,若是不嫌棄,張公子可以再喝幾口再走。”陳立風擺了擺手,已是大步走出門去。
隻留下一個仍是神情怔怔的少年言官,在包廂之內久久發愣。
青芙當日晚上便已經回來了,陳立風心急火燎地出門去,倒也來不及去安撫她。
待得他想起此事,再去敲青芙的大門之時,已是吃了個閉門羹,無論他好說歹說,少女都將大門緊鎖,也不叫罵,也不回應,隻讓陳立風感受到一片恍若死寂一般的冷漠。
青蘿倒是趁著此時走出屋內,冷冷地對著陳立風一笑,好似嘲弄一般,往屋後花園行去,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樣。
陳立風被這姐妹花搞的火冒三丈又沒有什麼辦法,心中不禁腹誹,遲早將這倆小娘子一並弄上床去,來上一個一龍雙鳳,讓你們姐妹倆俯首稱臣。
正當他滿腹牢騷地轉過頭之時,卻見得高岑不動聲響地已是挪到了他的身後。
陳立風被這個像鬼一樣的老頭嚇了個半死,連忙擺擺手說道:“高管家,你走路都不帶聲兒的嗎?以後,先出個聲吧。”
高岑麻木地說道:“剛才少爺你對著大門發脾氣的時候,我已是吱過聲了,隻不過,剛巧青蘿小姐自裏頭出來,你兩隻眼都要蹦到她身上去了,卻是未曾發覺老朽的存在。”
陳立風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跳過這個話題,問道:“高老,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高岑點了點頭,轉過身,自顧自地往一間屋子走了過去。陳立風摸不著頭腦,但也隻好跟上去。
“少爺,這幾日奔波,甚是辛苦,老奴不能隨身陪侍,深感惶恐,每日在宅中,念及刺客橫行,多有不安。
直到昨日,老爺召見了我。”高管家往日並沒有這般多話,陳立風在心中吐槽道,也不知今日吹得什麼風,竟是讓這隻閉口老王八開了嘴,一個勁的說個沒完。
隻是,不曾想,他卻是提及了陳立風便宜父親,陳立風天天拿著雞毛當令箭,靠的便是自己乃是當代家主的親兒子,而晉文羽也確實讓人好感多多,他不由得止了話頭,望著麵前的老者。
高管家看他一言不發,微微抬了抬眼,繼續說道:“昨日老爺召見,乃是例行公事,老爺因著府中事務繁忙,自少爺出生以來,便不能隨時隨地陪侍在你身旁,故而特命我與奶媽照顧與少爺,
奶媽四年前告老還鄉,便隻剩下我一人,守著少爺你,我將少爺遇刺生還之事,如實稟報,老爺大為震怒,但似乎也覺察到其中暗流湧動,隻叫我按兵不動,
我詳細將少爺你遇襲的細節與生還的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老爺,老爺一言不發,最後卻是讓我對此時守口如瓶,並且讓我給少爺你帶了一個口信。”
陳立風聽得此處,覺得此事更為讓人捉摸不透,就像是高岑所說,他此次遇襲之事,本就疑竇重重,而凶手的身份更是撲朔迷離。
但這白衣卿相,原本便對陳立風寄托了厚望,如今卻讓負責陳立風安危的高岑按兵不動,這並不與之前,他的做派相吻合。
陳立風低下頭,思索了一番,還是沒有找到脈絡,他一咬牙,說道:“高管家,不知我父親與你所托的口信,是什麼?”
這個看起來好似有些盲眼的老者,緩緩抬起頭來,低聲說道:“韜光養晦,如潛淵之龍,四圍寰宇,魑魅宵小,不過方寸之間。”
陳立風隻覺得身後不住地流下了冷汗,灰暗光線的屋舍之內,將高岑的身影如妖魔一般拉長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