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風看著這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少年,眼中卻是有那麼一絲猶豫。
在前世之時,和此人名字差不多的那個,在那一個腥風血雨的朝代裏,同樣也是一個稱之為鐵腕的鐵血宰相,
雖然兩個世界的曆史並無共通之處,也沒有所謂的世界線變動,但是這等巧合卻偏生出現,在陳立風看來,終究恍若天意一般。
那少年見得他久不發言,輕咳了一聲說道:“公子?”
陳立風回過神,尷尬地一笑說道:“來,上樓去,剛巧想到些事情,出了點神,莫怪,莫怪!”
幾人坐定,要了一壺新茶,由玲瓏沏開,玲瓏在東廂房之事,往日並沒有分配什麼活計,故而她在院內,學過女紅,也學過茶道,雖是不怎麼精通,
但在大外行的陳立風看來,這般行事也是有模有樣。
玲瓏被他看得麵皮發紅,趕忙放下茶壺,舉起茶杯,掩在麵前,而另一側的張舉真更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看得陳立風有幾分好笑。
他敲了敲桌子,隨後從懷中,將那份關鍵性的文件擺在了桌上。
而另一側的張舉真也回過神來,望著陳立風的動作,眉頭卻是緊蹙了起來,但陳立風同樣能看到,少年的眼底,除了局促不安之外,還有一絲叫做野心的東西,正興奮著不斷地醞釀著某種情緒。
少年人,陳立風將這個詞在口中醞釀了一番,就像曾經的他一般,每個年輕人都想要盡其全力,不斷往上爬,
在曾經的那個世界裏,他認識不少這樣的年輕人,但隨著時日的延長,熱情的消亡,他們有的,做出了成績,有的則平平無奇,但到了最後,都逐漸回歸家庭,亦或是離開了前線。
陳立風能感受到野心的脆弱,在那個平和的年代裏,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在這個原始而野蠻的世界裏,弱肉強食,階級分明,對於這些並無靠山,隨時可能被朝野犧牲掉的言官而言,這份野心能夠支撐著他們,繼續在這座天熙城裏摸爬滾打,這對他同樣更為重要。
這也是支撐著他們盡力往上攀爬的動力吧?陳立風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剛才與你所說之事,並無半點虛假,證據即在此處,但在告知你個中詳情之前,我有些話,想要與你認真說叨一番。”
陳立風直起身子,目不轉睛地望著麵前的少年,而張舉真也不發一言,生硬的點了點頭,好似認同所說的話語。
“我將這份證詞交予你手之後,此事便與我無有任何瓜葛,從今往後,若是有人提起你發跡之途,你定要替我守口如瓶,保守秘密。”陳立風先行說道。
張舉真無聲地點了點頭。
陳立風滿意地頷首道:“有一事同樣要與你說道,我搜尋這個家族的證據,乃是起自我一介私欲,並無你們想的那般複雜,從即日起,三日之後,你再將此封文件交予他手,
裏頭的人證如今都尚在京都,你可親自探訪,至於手段,與補充完善其間證據,則是你自己要思量之事,與我無關。”
張舉真說道:“在下明白。”
陳立風看了玲瓏一眼,他們身處的乃是一座包廂,而店家亦說,此處隔音能力甚佳,但陳立風還是要當心隔牆有耳,玲瓏會意,到處探看了幾眼。
而後說道:“公子無人。”
紅衣少年將手中的文件往張舉真手中一推,將雙臂抱胸,閉起眼來,對於他而言,此事放於張舉真之手,已是做了了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向來是陳立風的教條之一。
不過說來可笑,上一世,他手下也因此沒有什麼人手,獨獨他一個光杆司令,在他的這一行裏,充滿了勾心鬥角,與爾虞我詐,
你永遠不知道,誰會是你的敵人,即便是你再好的朋友也不一定,能夠能人耐得住,不會挖取你的信息。
畢竟,沒有誰,會和錢過不去。
陳立風就見過不少例這樣的事故,故而在這件事上,慎之又慎。
而在這個世界裏,陳立風更多的是無人可用,他隻能信了自己的這一場豪賭,而他壓得寶,也正是押在這個名為張舉真的人身上。
“好在自己無心政壇,管他內政天翻地覆,我賺我的錢便是了。”陳立風怔怔地想到。
此時,麵前的張舉真正快速翻閱著手中的這摞資料,而其中一幕幕的罪行,初時在他看來不過是雞毛蒜皮,但直到他翻到其中一頁,
上頭用朱紅色的筆跡,寫著四個“外接蠻夷”,他頓時,覺得事情變得不再那麼簡單起來,他望著正閉目養神的陳立風。
雙手微微顫抖,誠然在陳立風看來,區區一個城管家族在見識過了所謂的政壇三巨頭的陳立風眼裏,不過如此。
但執掌著城防衙門的部隊,又是奧黛裏斯家的直係眷屬,無論是實權,還是政治勢力,在帝國之內都是當之無愧的十大家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