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離上一次她從別人手中接過嶄新的衣服，已經過了三年之久。
甚至於三年前那位送過她衣服的路人，也再渺無音訊，無跡可尋，她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生是死，也不曉得，他是男是女。
她隻記得那個人，手指修長，皮膚如雪，一雙露在麵巾外邊的眼睛，明媚清澈。
那人沒說話，甚至不知道她真實的樣子，他隻是將她當做了一名乞兒，與其他來乞討的人一樣。
那時候的她，初出茅廬，操刀試手，乞兒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幌子，可她卻有了出人意料的收獲。
摩擦在手裏的布帛，以它獨有的觸感叫海棠愛不釋手，她知道，這件衣服是她有史以來，收到過料子最好的一件。
“娘，你看，就算沒有那個爹，我也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以前是師父，如今是一群人。”
海棠閉目，表情變得更加柔和，臉上洋溢著層層暖意。
“他們啊……真的很好。”
叩叩叩…
短而緩的敲門聲，阻止了海棠陷入惆悵的海洋。
她拚命地將眼眶中的濕潤阻退，小心翼翼地收起懷中的新衣服，故作鎮定地應道：“我在！”
門外弄堂本就擔心自己來的太早，海棠尚未起身，便輕輕叩了叩門扉。
未等到裏邊應答，弄堂正欲晚些時候再過來，卻意外地聽到了裏邊所念之人的聲音。
音落，門後傳出了海棠開門的動靜。
“這麼早，出什麼事了？”海棠形容倉促的出現在弄堂的眼中，音容都透露著緊張。
而弄堂回應她的，是一個強有力的深擁。
海棠被他猝不及防的錮在懷裏，滿眼印滿了不解。
“弄堂？”她輕聲呼喚。
“嗯。”
聽到與之前判若無異的聲線，海棠驀地鬆了口氣，緩和了僵硬的身體線條，安然的伏在弄堂胸前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弄堂的胸腔隨著平穩的呼吸有規律地上下起伏，眼睛靜靜盯著一處，緩緩道：“我想見你，不由自主的想，沒有源由的想。”
“嗯。”
弄堂已不是第一次毫無征兆的對她說情話，可每一次，都能叫她六神無主，心魂顛倒，除了老實的答應，再說不出別的什麼，可她卻沒有一分一毫吃癟的感覺，就連呼吸都更加順暢，仿佛空氣裏充滿了甜味。
“海棠，多謝你。”
海棠退出弄堂胸前，含笑看著他：“謝我什麼？還是救了你的命嗎？”
弄堂搖搖頭，再次將她拉進懷裏：“謝謝你，為了我回來。”
弄堂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像是咒語將兩人的思緒拉得悠長。
你本是海闊天空，卻願意為了我安居一隅，我欠你，卻不敢口口聲聲承諾你，可我此生，多活一日，定會愛你一天。
弄堂望著懷裏的人在心中暗暗發誓，除卻了本有的苦澀，他的誓言也不失為美滿。
於是除夕那日，弄堂牽著海棠的手大方的出現在了年夜飯的大桌上，驚羨了一席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