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風未落如朝霞(2 / 2)

杜睿含笑對上杜鞅的打量,暗地裏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便將頭垂了下去。

杜鞅冷目,娓娓止息道:“回父皇,自皇子師——程先生封才,世間文人集會如雨後春筍,爭相盛起,以花樣百出,風格多異為特點,廣泛盛行於上禹眾文人之中。”

“雖方式迥乎多樣,可盛會的內容卻大同小異。無非是才子之間相互交流些作品與感悟,大多以仰慕效仿程先生為由展開。”

提及程師師,杜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短暫地調整後才繼續道:“兒臣仰仗程先生教導,得以受道解惑,故曾隱瞞身份參與過幾次這種集會。”

杜鞅散漫地眼神從惶恐不安的杜奕臉上一掃而過:“巧的是,在上一次詩會中,兒臣有幸識得一名叫做焦文的名士……”

聽到焦文的名字,杜奕已心如死灰,連帶抓著武帝衣擺的手掌,也盡是失了力道。

武帝垂眼俯視自己昔日最為驕傲的兒子,隻感覺胸中氣血翻騰,他自認最像他的兒子,果真是像極了他!就連當初欲意奪嫡時所用的手法都極為相似!

養士!

事到如今,不但據不承認,竟還妄圖蒙騙他!

杜鞅暗暗觀察武帝的情緒波動,確定其已經到了瀕臨暴怒的邊緣,忙不迭地又加了一把火。

“焦文內擅詩詞,外通律例,實乃官宦之才,可兒臣與其攀談才得知,此人無官無爵,不過一介草民。兒臣念其才能可貴,本欲與他引薦給父皇,卻被其義正言辭一口回絕,道其已有良主,不日…必得天下。”

杜鞅說道最後一句,佯裝畏懼地縮了縮身子,以示對自身所言大不敬話語的膽怯。

武帝依舊安靜的站在杜奕跟前,屹然不動。

可作為殿中唯一一個從同到尾未曾發聲的旁觀者—杜寧,卻看出,武帝的頭怕是早在杜奕聽到焦文這個名字後,便已經疼了起來。

雖說武帝這頭疼的毛病由來已久,痛感也並非大礙,可武帝每次發作時,都必定會心浮氣躁,且伴有一陣強烈的耳鳴目眩。

而此時,便是他目眩的時候。

杜寧老實巴交地低著頭,兩隻手的拇指不停地交互摩擦,他在等,在等杜鞅和杜睿對他們的四弟——杜奕下最後的殺手鐧。

不時,隻見杜睿與杜鞅二人匆匆交換了眼色,由杜睿上前兩步,跪到杜奕身邊,仰頭望著武帝,態度誠懇道:“父皇,三皇弟所言句句屬實,那個焦文如今正在禁衛軍的大牢裏,是兒臣親自落得鎖。”

武帝循著說話源朝杜奕身邊看去,強烈的眩暈感,叫他不確定麵前的人是杜鞅還是杜睿。

憑借模糊的映像,武帝將杜睿扶起,側耳聽了周圍的動靜,不動聲色地低頭對看似了無聲息的杜奕道:“可認罪?”

杜奕默然,仿佛此時問得早已不是他的生死。

杜睿見在此關頭,武帝竟明顯還存了幾分要包庇杜奕的意思,不禁再次諫言:“父皇,據拷問,那焦文已交代出,他的的確確是四弟席下的文士,熟讀上禹官史、律例,是欲要投入到朝廷中來的大批名士之一,而其他名士中,也不乏指點江山,縱橫千軍萬馬的軍士,四弟以集會為借口,將他們圈養在府外,野心昭昭,其責當誅!”

“夠了!”武帝隻覺得耳畔嗡嗡作響,眼前的人物變得更為模糊不堪,分不清麵前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