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風未落如朝霞(1 / 2)

豆大的汗滴從額鬢滑落,四皇子杜奕麵無血色地直視臥下青磚,通身一片冰涼。

其身後三道身著皇子朝服的少年並排而立,垂首低目,心思各異。

啪!

瓷片墜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銳利的殘渣飛濺,或多或少的崩到了殿內四人的身上,卻無一人敢妄動半分。

杜奕麵朝地板,與瓷器破碎的地方距離最近,細小的碎瓷從他額角擦過,不痛,可汗珠中已添了些異彩做點綴。

武帝從高座走下,信步停在杜奕跟前,臉上平平如常,若不是遍地的瑣碎瓷片未來得及收拾,以及銀瓶乍破的回響還未絕於耳,任誰都不會認為這位九五之尊,正在氣頭上。

“奕兒果真是高瞻遠矚啊,另辟府牆圈養名士?大手筆!”

武帝的聲音不怒自威,語調不急不緩,叫這句話雖帶著份量,卻更像一個表揚兒子的慈父所言。

杜奕掌心所拄的地麵,漸現潮濕,雙臂止不住的輕顫,雖看得出已在極力隱忍,可終究未能叫自己冷靜下來。

“兒臣知錯。”

“錯?”

明黃色的龍袍,又向杜奕走近了些,衣擺擦著他的頭頂擺動,像一道寫滿咒語的催命符,對他窮追不舍。

“何錯之有?奕兒此舉實乃求賢若渴,叫你這三位兄長望塵莫及!你們說是不是?”

武帝將視線從杜奕身上調到二皇子杜睿臉上,隨意問道:“你說呢,睿兒?”

杜睿似早已準備,抬頭正視武帝恭敬應道:“父皇所言極是,四皇弟天資聰穎,勤學好問,吾等望其項背所不能及也。”

“喔?”武帝聞言朝杜奕睨去一眼,哼笑一聲,轉而朝三皇子杜鞅道:“老三,你也這麼看?”

杜鞅的眼神在杜奕的背上停留片刻,轉而對上武帝的打量,認真地道:“兒臣以為二皇兄言之有理,四皇弟實乃眾兄弟之榜樣。”

武帝聞言看了一眼不為所動的杜寧,沒有說話,躬下身拍拍杜奕的後腦,慈祥地道:“奕兒,你可聽見了,你的這些哥哥們,一個個的,可都以你為旗啊。”

杜奕染了血珠的汗水逬到地上,開出一朵芙蓉花。

他一把抓住額前的一抹明黃,跪伏在地,仿佛揪住了一顆救命的稻草,極力的為自己辯解:“父皇,兒臣絕無以下犯上之心,望父皇明斷!”

“是嗎?”武帝放於杜奕後腦的手抬了起來:“那你不妨與朕說說,你養的那一群烏合之眾,到底是作何用途的?”

杜鞅忐忑:“父皇明鑒,兒臣此舉不過是效仿民間大戶,召集一些文人雅士相約於某地集會,一起題詩作賦而已!”

“題詩作賦?嗬,四皇弟就算是為自己開脫,此等說辭未免也太言過其實了吧?”

杜奕憤恨的咬住唇肉,暗罵杜鞅落井下石,欲張口反駁:“父皇……”

“父皇!素聞三皇弟也善參加些名人大家的閑散集會,既然他對四皇弟所言有所質疑,您不妨聽聽三皇弟的所見所聞。”

杜奕被杜睿搶去先機,於杜奕解釋之前再參了他一道,致使武帝看向杜奕的眼神已經漸漸冰涼。

他冷眼睨著杜奕,仰頭朝三皇子杜鞅示意道:“老三既頗有微詞,便不妨說說,你知道什麼?”

“兒臣遵旨。”

杜鞅躬身頷首,眼角悄悄對身旁的杜睿留了絲打量:好一個老二,將我推到風口浪尖,自己好明哲保身!若不是老四手下的名士太多,恐成禍患,第一個被除掉的,該是你才對!

杜睿看其表現,便猜到了杜鞅心中所想,卻也知道,以杜鞅善審時度勢的特點,一定能衡量出,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與他合力將杜奕扳倒。況且此時箭在弦上,由不得杜鞅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