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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特情處會議室裏,張虛和梁宏、孫局長悶悶地抽著煙,心裏都很緊張。梁宏終於忍不住說了句:“明天就是十月一號了,穀正藩還沒有露頭?”

“是毒蛇,它總會出來咬人的。”張虛堅定地說。孫局長笑了:“唔,老張真沉得住氣啊!”正說著,一個公安人員奔進來,興奮地叫道:“孫局長,敵台的新密碼就要被我們破譯了!”張虛高興得跳起來:“好啊,去看看。”說著拔腿就走,梁宏、孫局長急忙跟了上去。

張虛等人趕到了偵聽室。偵聽員還在監聽,譯電員已將一份密電譯了出來:“孫局長、張處長,已經破譯出來了。”張虛接了過來,仔細看起來。孫局長問:“怎麼說?”“哼,總督導下指令了,明天下午開國大典進行時采取行動!”張虛恨恨地說。孫局長沉吟了一下:“這麼說,永豐製衣廠裏麵真有行動?”

季淑嫻這個可憐的女人在臥室裏狠命抽著煙,頭發淩亂,驚恐讓她仍然止不住渾身發抖,她回想起了王祖德離開她時的情景。季淑嫻驀然一驚,她更加心慌意亂了,哆嗦著把煙頭掐滅,暗忖道,他們要真是特務,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的淚水又下來了。季淑嫻一抹淚水,咬咬牙,下了決心,不行,我不能毀了自己!

季淑嫻慌亂地離開製衣廠,她又恐懼又緊張,不住地回頭張望,並沒有人在盯著她。她急匆匆奔起來。

永豐製衣廠對麵樓房四樓上,特情處的隊員發現了季淑嫻:“她出來了。”“去哪兒?”老萬問。“不知道,看上去很慌張。”老萬抓起了電話:“我馬上報告張處長。”

特情處會議室裏的電話響了,張虛接了起來:“喂,是我……”他一聽老萬的話,臉色微微一變:“什麼?季淑嫻出門了?就她一個?往什麼方向不清楚?好,知道了。”“老萬,你馬上派人跟著她,看她跟誰接頭。如果逃跑,立即拘捕!”張虛命令道。

但令張虛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季淑嫻居然跑進了派出所,她披頭散發,慌亂地對民警說:“警察同誌,我有事情要報告。”民警問:“怎麼回事?你能慢慢說嗎?”季淑嫻道:“特務,有特務!”民警大吃一驚:“特務?在哪兒?”

季淑嫻胡亂地往外麵一指:“那兒,就那兒,警察同誌,你們快去抓特務……”

西門派出所,季淑嫻坐在椅子上,哭泣著。張虛和梁宏坐在她對麵。

季淑嫻說:“他說自己是商人,可他從來不做生意,行蹤也很神秘,我到現在才發現,他們一夥是特務。”“這個人的真名叫王祖德,不光是特務,還是個特務頭子。”張虛道。季淑嫻慌亂地看著張虛,點點頭。

梁宏補上了一句:“他把永豐製衣廠當作特務的據點,從事破壞活動。”季淑嫻又哭了:“我真糊塗啊,受了他的騙,嗚嗚。”

“季小姐,你能告訴我,他們進的那些無縫鋼管,是用來幹什麼嗎?”張虛問。季淑嫻搖搖頭:“我不知道。”

張虛又問:“你有沒有看見,他們拿這些無縫鋼管在加工?”季淑嫻抬起了頭,有些驚訝:“加工?沒有啊,我看見就扔在段飛的房間裏。”

張虛思索起來:“這個王祖德和段飛,他們兩個在幹什麼?”“王祖德……他早就跑了,這幾天根本沒回來。”季淑嫻說。

張虛大驚,霍地站起來:“什麼?王祖德跑了?”季淑嫻點點頭:“嗯,他跑了……就剩那個姓段的。”張虛極力鎮定:“季小姐,你先下去。”老萬上來,陪季淑嫻離開了辦公室。

等季淑嫻一走,張虛爆發了出來,一拍桌子:“媽的,我們上當了!”梁宏道:“特派員溜了,就剩下段飛,而且無縫鋼管根本就沒有加工。”張虛當機立斷:“馬上拘捕段飛!”

永豐製衣廠季淑嫻臥室外,段飛在輕輕敲門:“季小姐,季小姐——”裏麵沒人答應。段飛一凜,悄悄一推,門開了,房間裏麵很亂,卻沒有季淑嫻的人影。段飛頓時臉色大變,他明顯嗅到了什麼。

段飛回到了密室,他準備逃跑了。段飛罵罵咧咧地把手槍插在腰間:“媽的,這個臭婊子肯定把老子賣了。哼,叫我在這裏準備行動,還不是讓共黨來抓我,老子才不幹!”他移開密室裏的一個櫃子,露出一個密道。段飛慌亂地鑽進密道溜走了。

幾輛吉普車朝永豐製衣廠呼嘯而來,在廠門口停了下來。張虛一揮手:“上!”梁宏帶領隊員衝進了永豐製衣廠。

張虛、梁宏等人包圍了廠房。張虛大聲地喊道:“段飛,你被包圍了,快投降吧。”等了片刻,根本就沒有人回答他。張虛一愣,隨即感覺到了不妙。他當機立斷地說:“衝進去!”

張虛、梁宏等人衝進了密室。密室裏的情形讓他們大吃一驚。段飛不見了,櫃子旁邊的密道敞開著。張虛又驚又怒:“媽的,跑了!”

老萬氣得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真蠢,光注意門口,沒想到他從這裏溜了!”梁宏道:“那個特派員肯定也是從這裏溜走的!”

張虛看著地上的無縫鋼管,恨恨地說:“穀正藩,你跟老子玩這一手!”他惱怒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無縫鋼管,把鋼管踢得飛了起來。

紅蓮寺後院,那輛偷來的卡車停在大房間裏。王祖德、慧道方丈正在裝扮這輛車,他們把這輛車搞成了彩車的模樣,車上拉著橫幅,還擺著一隻大鑼鼓。看上去,這輛彩車像是要去參加開國大典的遊行似的。

王祖德打量著彩車,很是得意:“嘿嘿,棒,真是太棒了!”“明天就是開國大典,我們把這輛車開到長安街,開到天安門去!”慧道方丈笑著說。王祖德說:“那還得給他們準備點厚禮,啊?”慧道方丈從角落裏搬來了大包大包的土製炸藥,說:“這是我們自製的炸藥,放上去,可炸他們個天翻地覆!”

王祖德感歎:“總督導真是英明啊,神不知鬼不覺,我們要幹成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業了!”慧道方丈嘿嘿笑著說:“這時候,共產黨的公安機關,說不定還死死盯著那個永豐製衣廠呢。”“這就叫聲東擊西。”王祖德說。慧道方丈道:“特派員你是金蟬脫殼,讓段大哥留在那兒唱獨角戲啊?”王祖德沒回答,隻是得意地笑起來。

傍晚,紅蓮寺外,小馮、小廖埋伏在灌木叢裏,他們密切地注視著紅蓮寺裏的動靜。

紅蓮寺後院,王祖德對慧道方丈說:“這裏就交給你了。”慧道方丈一凜:“特派員還有任務?”

王祖德指指彩車說:“總督導的計劃比這個大得多,明天咱們有大好戲看嘍。”慧道方丈笑著點點頭。王祖德擺擺手:“你按計劃行事吧。”慧道方丈:“是是。”

紅蓮寺的大門打開了,先探出慧道方丈的腦袋,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王祖德出來了。

埋伏在灌木叢裏的小馮、小廖發現了王祖德。小廖輕聲道:“有人出來了。”小馮盯著王祖德的臉說:“好像是王祖德,特派員!”

紅蓮寺大門合上了,王祖德也東張西望了一下,迅速離開了紅蓮寺。

小馮見王祖德離開,果斷地說:“小廖,你留在這裏,我去盯住他。”小廖點點頭:“好,你小心點。”小馮悄悄起身,跟蹤王祖德而去。

中南海懷仁堂,政協第一屆全體會議勝利閉幕。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走上了主席台。下麵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周恩來在麥克風前宣布:“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就要勝利閉幕了!大會通過了毛澤東主席起草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宣言》,通過了《給全國人民解放軍的致敬電》、豎立‘人民英雄紀念碑’……”

一九四九年九月三十日,政協第一屆全體會議勝利閉幕。會議選舉了毛澤東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為副主席。六位副主席中,民主黨派人士占了一半。掌聲在持續,經久不息。

此刻,蔣介石正在房間裏收聽廣播。收音機裏,是新華社電訊: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今天閉幕,會議選舉毛澤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主席,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為副主席。

蔣介石一臉的悲憤和無奈,他用顫抖的手關上收音機。

蔣經國進來了,臉色凝重,語調悲涼地說:“毛澤東改北平為北京,明天就要舉行開國大典了!”

蔣介石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喃喃地說:“毛澤東在北平建立政權,已是必然之事,必然之事……”“我知道父親心裏的滋味,請父親……”

蔣介石擺擺手:“我自從追隨先總理革命,幾起幾落,從來沒有絕望過。就算這一回合毛澤東贏了,下一回合,我未必還是輸。”

中國人民政治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閉幕以後,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宋慶齡等和出席會議的各單位首席代表,來到天安門廣場南端,參加“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奠基儀式。

廣場的工地上,堆著土堆,毛澤東等人肅立在土堆旁。周恩來代表大會主席團致詞:“我們——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為號召人民紀念死者、鼓舞生者,特決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首都建造一座為國犧牲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現在,一九四九年九月三十日,我們全體代表在天安門前舉行這個紀念碑的奠基典禮。”

眾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肅穆。周恩來沉重地說:“向為革命犧牲的人民英雄默哀。”所有的人都脫帽靜默致哀。

默哀結束。周恩來道:“默哀畢。”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周恩來說:“請毛澤東主席宣讀紀念碑碑文。”

毛澤東走上前來,充滿激情地大聲朗讀。通紅的晚霞中,他的聲音響徹天地:“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曆次鬥爭中英勇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一塊寫著“人民英雄紀念碑”紅字和“奠基”兩個黑字的石塊上,頂端上係著紅色的彩球,兩側彩帶掛在奠基石兩邊。火紅的夕陽在奠基石背後,逆光照射下,一鍬鍬奠基的泥土往石碑上潑灑下來,泥土在夕照中如鮮血染紅一般炫目。毛澤東拿著鐵鍁在鏟土,周恩來、朱德等人跟著拿著鐵鍁鏟土。毛澤東將土堆到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奠基處。

夜晚,在菊香書屋,毛澤東沉浸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奠基的情景裏,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人民英雄紀念碑建成的模樣。巍然聳立的紀念碑上,一行他手書的鎏金大字在閃閃發光——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毛澤東的眼睛濕潤了,他默默抽著煙,心裏浮想聯翩。毛澤東來到一排書架前,抽出一本他常看的《資治通鑒》,他把《資治通鑒》翻了開來,裏麵露出了一張楊開慧的照片。

毛澤東用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的楊開慧,眼裏淚光晶瑩。就在這時,毛岸英進來了。毛岸英叫道:“爸爸還沒睡啊?”毛澤東合上了書:“哦,岸英來了,你也沒睡嘛。”“明天就要舉行開國大典了,我知道爸爸睡不著,過來看看。”

毛澤東親切地招呼道:“來,坐,坐。”毛岸英在父親的身邊坐了下來。

毛澤東卻站著,抽著煙說:“今天下午,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了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奠基儀式,我想到很多啊!”毛岸英又站起來:“爸——”

“為了今天的革命勝利,我們犧牲了多少同誌!我們這一家,就有好幾位呢。”毛岸英含淚地說:“媽媽,二叔,三叔……”

毛澤東摁滅了煙蒂:“我把他們的照片都找出來了,你也來看看吧。”毛澤東把夾在書裏的照片一張張翻出來,這些照片裏有楊開慧、毛澤民、毛澤覃、毛澤建等人。

毛澤東把照片一張張放在書桌上,他先放的是楊開慧的照片:“你媽媽,一九三〇年被何健殺害,犧牲的時候才二十九歲。”毛岸英含淚叫了一聲:“媽媽。”

毛澤東動情地說:“我當時跟你外婆說過,開慧之死,百身莫贖。她是為了我,也是為了革命,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爸爸對媽媽的感情,對媽媽的懷念,從來沒有中斷過。”毛岸英道。

毛澤東含著淚花,喃喃地說:“算人間知己吾和汝……”“這是爸爸多年前寫給媽媽的詩句。”

毛澤東點點頭,又呢喃了一聲:“人有病,天知否?”毛澤東的神情非常悲傷、孤獨。毛岸英一愣。

毛澤東說:“你媽媽犧牲後,我常常這樣自問,人有病,天知否?除了你媽媽……唉……”他擺擺手,歎息著,說不下去了。毛岸英目睹父親對母親的深切懷念,終於流下淚來,他哽咽道:“爸爸,你的感情……我懂。”

毛澤東點點頭,又拿起毛澤民的照片,擺到桌子上:“你的二叔毛澤民,一九四三年在新疆被盛世才殺害。”毛岸英看著照片,淚光閃爍:“二叔——”

毛澤東又擺上毛澤覃的照片:“你的三叔毛澤覃,一九三五年犧牲在福建,當時他是閩贛軍區的司令員,犧牲的時候才三十歲。”“嗯,三叔犧牲的時候,敵人從他的身上搜出浸滿血跡的爸爸的照片,還有黨證,才知道是爸爸的親弟弟。”“你三叔從小就跟著我,是我一手帶他參加革命的,那時候,他多活潑天真啊!”毛澤東說著陷入對毛澤覃的悲痛回憶中。毛岸英輕輕叫了聲:“爸爸——”

毛澤東回過神來,又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桌子上:“這是爸爸的堂妹毛澤建,你的姑姑,跟你三叔同歲。她可是個巾幗英雄啊!”毛岸英點點頭說:“姑姑犧牲的時候還要年輕,才二十三歲。”

毛澤東說:“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我們這四位犧牲了的親人,還有你三叔的兒子楚雄,也是有貢獻的。”毛岸英明白了毛澤東的意思:“爸爸是要在開國大典舉行前,告慰他們?”

“我想起了許多事情,就說一九三〇年這一年吧,我們毛家有三個媳婦同時關在國民黨的監獄裏。一個是你媽媽,另外兩個,是你的二嬸和三嬸!”毛澤東道。毛岸英含淚“嗯”了聲。

“我們毛家三兄弟鬧革命,三個媳婦跟著受苦啊!”毛澤東頓了頓,淚光晶瑩,難過地說:“還有你們,你、岸青,已經不在了的岸龍,都吃了不少苦。”

“爸爸、叔叔鬧革命,是為了天下的百姓。我們受苦是應該的。”

“有一句話,叫舍小家為大家,我們毛家,為了今天的新中國,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岸英,你一定要記住這些犧牲了的親人,無論以後幹什麼,都要對得住他們!”“爸爸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革命勝利了,我們不能忘了我們犧牲了的親人,更不能忘記千千萬萬烈士。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將要豎起來的時候,爸爸跟你一起來祭奠他們吧。”毛岸英含淚點頭。

四炷點燃的香分別插在四個小罐子裏,擺在楊開慧、毛澤民、毛澤覃、毛澤建的照片前麵,四個小酒盅裏倒滿了酒,也擺在照片前。青煙嫋嫋。

毛澤東和毛岸英含淚站在照片前麵。毛澤東喃喃自語:“開慧、澤民、澤覃、澤建,中華人民共和國明天就要成立了,你們為之奮鬥的理想實現了。你們的血沒有白流啊!”毛岸英淚如泉湧。

毛澤東繼續道:“你們在天有靈,應該會高興的。”他說完,拿起酒盅,將酒灑在地上,表情是那樣悲痛而莊嚴。

毛岸英也拿起酒盅,把酒灑在地上。灑完酒後,毛澤東和毛岸英再次在楊開慧等人的照片前肅立,然後,毛澤東深深鞠了躬。毛岸英含淚跪在母親遺像前三叩頭。

毛澤東從一旁拿過一大包東西交給毛岸英:“岸英啊,你去趟湖南,好好探望一下你的外婆,這是我給她準備的一些禮物,還有三百塊錢。讓她好好保重身體!就說我毛澤東永遠是她老人家的兒子!”毛岸英哽咽道:“爸爸,您太操心了……”

“岸英啊,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聽說他們安排你進政務院工作,我看你應該下農村、下工廠、下連隊、上前線,要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毛澤東認真地說。“爸爸,我聽您的!”

毛澤東對毛岸英雖情深意切、寄予厚望,卻以身作則,不徇私情。當帝國主義把戰火燒到鴨綠江邊時,毛澤東堅決把兒子送到抗美援朝戰爭前線,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毛岸英犧牲在朝鮮平安北道大嶼洞,年僅二十八歲!

夜深了,毛澤東的書房裏依舊亮著燈。這時,周恩來走了進來,他輕聲叫道:“主席,明天是開國大典了,你今晚就別熬夜了,早點休息吧!”

毛澤東拉過周恩來坐了下來,道:“恩來啊,我有點坐立不安哩!中國共產黨人用了二十八年推翻了蔣家王朝,一個人民的新中國再過幾個小時就要誕生了!我們的紅色江山能坐多少年呢?”

“我相信,隻要中國共產黨人自己不垮掉,我們的紅色江山就會千秋萬代永遠坐下去!”周恩來十分堅定地說。

毛澤東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是啊,此時此刻,我一直在想那兩句話:我們不當李自成!我們能跳出興亡周期率!前麵那句話的實質是反腐兩個字。我在七屆二中全會上說過:奪取全國勝利,這隻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告誡全黨必須警惕因勝利而驕傲、以功臣自居、貪圖享受,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所擊中!腐敗墮落,成為第二個李自成!成為第二個大順政權!而黃炎培先生提出來的興亡周期率問題,一個政權、一個國家,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千百年來,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我們怎麼能跳出這個興亡周期?我想其實質也是兩個字:民主!一個執政黨,專政容易,民主難啊!中國幾千年封建專製,一夜間要實行民主,我看很難!可是為了江山永固,難也得學著去做,我們這次政治協商、民主建國,就是一大成功嚐試嘛!”

周恩來感慨道:“主席啊,明天就要成立新中國了,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而您卻深謀遠慮地在思索新中國的未來!一個反腐、一個民主,這四個字也許是我們的下一代、再下一代接班人都要時刻研討的曆史命題啊!”

“我看這四個字的命題不是幾代人能解決的!也許要三十年、也許要六十年、也許一百年還沒徹底解決!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警鍾長鳴!”毛澤東道。

在這新中國的開國前夜,一代偉人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深思著執政的中國共產黨人如何得以避免曆史悲劇的重演、新生的人民共和國如何能夠長治久安、江山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