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3)

第二十八章

李宗仁回到了寓所,他還在為吃飯的事生氣,張發奎站在他身邊。李宗仁歎息道:“好好一個飯局,搞得像鴻門宴,真讓我有啼笑皆非之感啊!”張發奎也搖搖頭說:“老蔣的為人,徳公是最清楚的了,不足為怪嘛。”“我確是深為震驚,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李宗仁說。“徳公你太老實了,跟老蔣還有什麼信任可言!”

李宗仁悲哀地說:“事到如今,局勢也算完全明了了,毛澤東在北平召開政治協商會議,馬上要建國了。我們這西南一隅,遲早是共產黨的天下嘍。”“徳公有何高見?”張發奎問。李宗仁苦笑道:“高見?我還能有什麼高見?”張發奎似乎看透了李宗仁的心思:“不會吧?徳公請我來就談這些泄氣的話?”李宗仁沉吟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不瞞你說,有人向我建議,大勢所趨,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促成和平解決西南問題的話……”

張發奎一凜:“徳公是想跟共產黨合作?”李宗仁探詢道:“怎麼樣?你以為呢?”張發奎沉吟著,沒有回答。

李宗仁繼續說:“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你真的沒有想過?”張發奎反過來試探:“想是想過就是無路可走。將來實在不行,你看去台灣怎麼樣?”李宗仁聽了這句話,勃然變色,把手在桌子上一拍,大罵:“哪個王八蛋才去台灣!”張發奎見李宗仁是這個態度,倒是驚呆了:“徳公何必動怒?”

李宗仁聲色俱厲地強調道:“我說了,我李宗仁是不去的,王八蛋才去台灣!”張發奎這才欣喜說:“徳公,趁老蔣在廣州,我們幹脆把他扣起來算了!”李宗仁呆了一呆,搖搖頭:“向華兄,把他扣起來,最多隻能使你我出口氣,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用呢? ”張發奎道:“管他這麼多幹嗎?隻要把他扣起來,一切都有辦法?”李宗仁仍是搖頭:“他的兵,我們調不動,他存在台灣的錢,我們取不出,扣他隻能使我們招來惡名啊!”

張發奎急切地說:“徳公,你雖是代總統,但也是國家元首,就以‘顛覆政府’治他的罪,我相信大家都會服!”李宗仁一聽這話默然了。

張發奎說:“我們兩廣團結合作,共同對付共產黨,如果實在不行,還可退保海南爭取美援嘛。”李宗仁苦笑一聲:“向華兄,你不在其位,可以幻想,你如在我這個位置上,你也是不會幹的啊!”

張發奎見李宗仁這個態度,忿忿然道:“徳公,你膽子太小,鬥不過他,隻有屈居下風,兩廣算是完啦!”說完,張發奎憤然而去。

李宗仁被張發奎的話說愣了,好一會,他就這樣呆呆地站著,他在心裏喃喃自問:“我李宗仁難道真這麼窩囊?一輩子就在老蔣麵前矮一頭?”李宗仁哼了一聲,握起了拳頭:“不行,我李宗仁就是敗在他手下,也要痛痛快快地教訓他一頓!”

翌日,李宗仁來到梅花街陳公館拜訪蔣介石。

蔣介石到門口來接他:“德鄰,請,請。”李宗仁今天卻換去了以往恭敬的樣子,器宇軒昂地把手一伸,反而要蔣介石引路:“你請!”

蔣介石微微一凜,李宗仁的這個動作和這句話,已經讓他明白——李宗仁今天來是找他算賬的!但蔣介石畢竟是蔣介石,他根本就不露聲色,微微一笑:“好啊,德鄰,我先請了!”

兩人走進了客廳,副官在蔣介石和李宗仁麵前各放一杯白開水和茶,然後悄悄退了出去。門被關上了,客廳裏隻剩下蔣介石和李宗仁。兩人都一臉嚴肅,正襟危坐,似要展開一番較量,終於,李宗仁開始發難,他威嚴地說:“今天,我是以國家元首的身份來跟你談話!”蔣介石早做好了準備,態度謙和:“好的,好的,德鄰,你有什麼話盡管講吧。”李宗仁道:“因為國事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今天不得不把話說明白。”蔣介石還是不動聲色,微微點頭。

“你過去每一次把事情弄糟了,總是把責任和過失推到別人身上。比如東北剿共的失敗,徐蚌會戰全軍覆滅,你把原因說成是軍隊不聽你指揮;又比如發行金圓券,引起全國經濟恐慌,人民破產,自殺成群,你不躬身反省,反責備人民不擁護你的經濟政策;再比如你縱容特務,濫捕學生和愛國人士,引起輿論指責,你不自疚,反說是本黨同誌不聽你的話才如此。凡此種種,真是不勝枚舉!”蔣介石的臉色略有點尷尬。

李宗仁喝了口茶,繼續說下去:“這一次,你已是第三次引退了,當時你是怎麼說的?”蔣介石隻是笑笑,不回答。

李宗仁激憤起來:“你說你五年內不問政治,讓我放手去幹!可我秉政以後,你處處在幕後掣肘,你不僅擅自指揮軍隊,還幹涉行政事務,地方官員任免!我名為代總統,既無可遣之將,又無可調之兵,實際上就是傀儡!”李宗仁這樣劈頭蓋臉地指責蔣介石,本以為蔣介石會生氣,跟他爭辯,不料,蔣介石就是不動聲色,而且很是鎮定。蔣介石竟然還微微一笑:“你說,接著說。”

李宗仁更怒了,嗓門一下子高了起來:“我李德鄰絕非好權之人,常念總理遺訓,忍辱負重,為黨國盡力,而你時時處處以個人獨斷淩駕於黨和政府之上,凡此種種,都是自毀諾言,目無政府的荒唐行為。”蔣介石神情懇切,語氣也很謙和:“德鄰啊德鄰,你所說的這些,足使我深刻反省,有些事情的確是我措置不當,還請你原諒。”

跟蔣介石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李宗仁懷疑自己聽錯了——蔣介石竟然向他認錯,請他原諒!這一來,李宗仁反倒糊塗了,不知自己還說不說下去。蔣介石見李宗仁愣怔著,語氣更加懇切:“德鄰,你我是結義兄弟嘛,我這個當大哥的有什麼過失,請你毫不客氣地指出來。值此黨國危難之際,你我之間更要推心置腹,真誠相待,方能化險為夷,共渡難關。”說到這兒,蔣介石的神情嚴峻起來:“現在,是到了黨存我存,你存我存的時刻了!”

李宗仁聽到這裏,知道再說下去已無必要,便揮揮手:“時候不早了,今天就暫且談到這裏吧。”李宗仁說著,以國家元首的架子站起來,毫不客氣地轉身就走。蔣介石連忙送客:“德鄰,我送送你。”李宗仁沉著臉,快步出門。

蔣介石一直把李宗仁送到門口停著的小車邊,李宗仁站住了。蔣介石道:“德鄰慢走。”李宗仁冷冷地朝蔣介石揮揮手,蔣介石也朝李宗仁揮揮手,但臉上帶著笑意。

蔣介石和李宗仁揮手而別,這一別,給兩人的“金蘭之盟”畫上了永久的句號。李宗仁的小車離去,蔣介石看著小車,竟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是燦爛——因為,他再次打敗了李宗仁!

毛岸英和劉思齊來菊香書屋看望毛澤東,他們準備在開國大典後結婚。

毛澤東非常高興:“好,好,你們把婚禮定在開國大典以後,很合適嘛。”毛岸英興奮地說:“爸爸同意了?”“這麼好的事情,我為什麼不同意啊?”毛澤東眯著眼睛說。毛岸英和劉思齊相視一笑。

毛澤東道:“哦,我想起來了,我當初不同意你們結婚,是思齊的年齡不到嘛。現在年齡到了,你們又是自由戀愛、兩情相悅,我不同意,那不成了封建家長?該打倒嘍。”毛岸英和劉思齊也跟著笑起來。

毛澤東問:“你們準備怎麼辦婚事啊?”劉思齊說:“我們商量了,越簡單越好。為了不給爸爸添麻煩,我們的婚禮在單位裏舉行,暫時也住在那裏。”毛澤東點點頭,關切地問道:“哦,衣服、被褥什麼的,都有嗎?”毛岸英說:“我們都有隨身的衣服,也有現成的被褥,不用花錢買東西。”毛澤東讚許道:“對,不花錢辦喜事,這是喜上加喜嘛。浪費可恥,節約光榮,還是應該艱苦樸素。”毛岸英和劉思齊都連連點頭。

廣州梅花村陳公館內,蔣介石在和蔣經國商議。

蔣經國道:“以李德鄰現在的這副態度,再難以擔當國家元首的重任,不如由父親重登總統之位。”蔣介石淡淡地說:“哦,別的人也這麼看嗎?”“是,大家都是這個意思。”蔣經國點頭道。

蔣介石沉吟了一下:“如果李德鄰不提出引退,我是不宜自行宣布複職的。”蔣經國一怔:“父親是說……”蔣介石點點頭:“一月二十一日我發表文告宣布引退,是援引《憲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總統因故不能視事時由副總統代行總統職權,這已是舉國公認。”

蔣經國急忙說:“可目前局勢這麼混亂,李德鄰一無用處,如果父親不複職,前途不可收拾啊!”蔣介石老謀深算:“按《憲法》規定的去做吧,李德鄰該知難而退了。”蔣經國心領神會,笑著說:“是是,我這就請吳忠信過去,勸李德鄰自行引退。”

吳忠信受蔣經國之命,來到了李宗仁的寓所。李宗仁把吳忠信領進了客廳,談了起來。

李宗仁說:“局麵至此,我看是回天無力,就是上帝也幫不了嘍。”吳忠信麵帶笑容地說:“那德公有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啊?”李宗仁一凜,當即氣憤地說:“我不準備自行引退,如果蔣先生要複職,那就由他自行複職好了。”

吳忠信見李宗仁一口拒絕,仍不甘心:“德公不要意氣用事嘛,大局為重,此事請德公三思。”李宗仁火了:“老兄,當初蔣先生引退要我出來,我誓死不願,你一再勸我勉為其難。後來蔣先生處處在幕後掣肘,把局麵弄垮了,你們又要我來勸進!”吳忠信尷尬地說:“德公,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民意如此……”

李宗仁冷笑道:“嘿嘿,民意!你去告訴蔣先生,我就是這句話,如果他要複職,就自行複職好了。”李宗仁說著,霍地站起來:“我沒有這個臉來勸進!”吳忠信也隻得站起來:“德公息怒,息怒。”李宗仁不再理他,喝了一聲:“送客!”

吳忠信回到了梅花村陳公館,向蔣介石稟報情況:“德公堅決不肯,言辭激烈……”蔣介石擺擺手,一笑,說道:“這個李德鄰,到這種時候了,耍小孩子脾氣嘛。”吳忠信訕笑地附和:“德公的脾氣太強了。”“他不願意也無妨,他一個代總統代表不了民意嘛。”蔣介石說。吳忠信心領神會:“是是,民心所向,非總裁複職不可啊!”

蔣介石腦子裏轉了一下說:“我看李德鄰的工作,還是請白健生去做吧。”吳忠信擔心地說:“健生會不會借此討價還價?”蔣介石一笑:“可以讓他開價嘛,我倒要看看,他白健生想開多大的價。”

吳忠信領命道:“是,我這就去跟白健生商議。”“你可先放風出去,就說白健生不僅長於軍事,政治上也是內行的,如今西南局勢這麼嚴重,非健生出來不可!”蔣介石狡猾地說。吳忠信道:“總裁高明,先給白健生吃個定心丸。”

蔣介石意味深長地說:“這件事上,白健生有了態度,李德鄰就是孤家寡人了,他就是條龍,哼哼,獨龍也下不來雨啊!”

吳忠信來見白崇禧,按照蔣介石的話說道:“想必白將軍已經聽說了,蔣先生多次表示,說白健生不僅長於軍事,政治上也是內行的,如今西南局勢這麼嚴重,非健生出來不可!”

白崇禧很是高興,態度明朗:“這話我是聽說過,蔣先生這麼看重我,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這件事,我來居中調停吧。”

吳忠信大喜:“健生兄,有勞,有勞了。”

白崇禧道:“我有個方案,你回去向蔣先生稟報:一、蔣先生宣布複職;二、德公回任副總統,但因德公患有胃病,須赴美就醫,並借此在美國進行外交活動;三、由我以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之職。”

吳忠信聽白崇禧要把自己弄成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心裏暗驚,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好,好,這三點我都記下了,馬上回去向蔣先生複命。”他頓了一頓,看著白崇禧說:“那德公那邊……”

白崇禧爽快地說:“哦,這三點方案,我同時報給德公,希望他能同意。”

吳忠信一笑:“那就好!”

吳忠信已向蔣介石稟報白崇禧的方案。蔣介石冷冷一笑:“白健生野心不小,想以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而且還拿這個來作為條件。”

吳忠信說:“白健生的胃口是大了一點,可他的這個態度,總裁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唔,白健生的方案到了李德鄰那裏,我看他們這對患難兄弟算是做到頭了。”蔣介石道,語調帶著一絲興奮。

吳忠信附和道:“是是,李德鄰非氣昏不可!”

“這樣吧,給白健生回個答複,也是三條。一、我同意複位,李德鄰回任副總統;二、李德鄰出國之議此時不能提,一提就表明我跟李德鄰不能合作。而且,李德鄰到了美國,完全有可能進行反對我蔣某人的活動;三、不能以白健生任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作為我跟李德鄰合作的條件。”蔣介石道。

吳忠信說:“總裁又把白健生的要求給堵回去了。”蔣介石冷冷地說:“對白健生,我們可以說他有政治才能,但不能用他的政治才能。”“是,總裁深謀遠慮啊!這一下,白健生除了得罪了李德鄰,什麼也沒得到。”吳忠信敬佩地說。

蔣介石淡淡一笑:“小諸葛從來是耍小聰明,在政治上,他是鬥不過我的。”正說著,蔣經國進來了:“父親,李德鄰準備走了。”蔣介石吃了一驚:“走了?他真要去美國?”蔣經國道:“先去桂林,然後轉道香港赴美國治療胃病。他放出的風聲是去向美國求援。”

蔣介石勃然大怒:“德鄰出國,既不辭職,也不表示退意,仍以代總統的身份向美國求援,如求援不成,他肯定留居國外不回,置黨國存亡於不顧!這完全是為個人利益打算,其所作所為,卑劣無恥之極!”蔣經國和吳忠信都被蔣介石的怒火震懾住了,呆呆地看著他。蔣介石恨恨地說:“我跟李德鄰從此分道揚鑣了!”

南寧機場候機樓,白崇禧前來送別李宗仁。兩人默默地坐著,神情凝重,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好一會,白崇禧歎息道:“德公,這一次,我又上了蔣某人的當了。”李宗仁擺擺手說:“過去的事,不要說了,今天是我們兄弟離別,說點我們自己的話吧。”“唉,不知這一別,何時再相見啊!”白崇禧道。

李宗仁也很是感慨:“健生,你我兄弟一場,幹過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想到今天是這樣一個結果!”白崇禧點頭道:“是啊,我跟德公風雨同舟幾十年,我們的名字從來連在一起,世人把我們倆合稱為‘李白’,現在,李和白要分開了!”“健生,想想這些往事,我是感慨萬千哪。想當年,台兒莊血戰,我李宗仁是何等的風光,可如今,我外敗於共產黨,內敗於蔣介石,成為有國不能待,有家不能回的亡命之人啊!”李宗仁說到這裏,眼眶濕潤了。白崇禧安慰道:“德公不要太過感傷,俗話說,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宗仁擺擺手:“健生,你別再上蔣介石的當了。我今日出走,就是打定了這個主意,既不讓位也不勸進,三十六計——走為上!”白崇禧點點頭:“我理解。”“健生,你好自為之吧。”李宗仁說。

白崇禧有點尷尬,看了看手表,站起來說:“德公,按預定時間,你的專機就要起飛了。”李宗仁也站起來,兩眼定定地看著白崇禧。

白崇禧看出李宗仁似乎還要說什麼,問道:“德公,你還有何吩咐?”突然,李宗仁一下子撲過來,緊緊抱著白崇禧的肩膀,失聲痛哭。白崇禧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德公——”

李宗仁哽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健生,我們兄弟生離死別,我痛心啊!”白崇禧道:“德公,保重,保重啊!”

李宗仁鬆開白崇禧的肩膀,抓著他的手,含淚囑咐:“健生,記住我這句話,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去,惟獨不可去台灣與老蔣為伍!”白崇禧含淚道:“德公,你放心,我們為什麼要去台灣呢?到時候我請你回廣西坐鎮不好嗎?廣西才是我們的家啊!”

李宗仁再也沒說什麼,鬆開白崇禧,轉身走了。李宗仁孤獨的身影走向了候機樓的大門。白崇禧呆呆地看著李宗仁的背影,這個背影一下子顯得蒼老了。

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這次揮淚作別,竟是永訣!從此他們再也沒見過麵。李宗仁留居美國,過了十六年的流亡生活,終於在一九六五年回歸祖國。白崇禧卻禁不住蔣介石的拉攏和引誘去了台灣,隨即被蔣介石冷落,一九六六年在台北孤獨地病逝……

傍晚,政協籌備會散會了,代表們來到北京飯店的餐廳裏用餐。郭沫若、黃炎培、張瀾等民主人士過來了。

充當服務員的一名年輕的小戰士客氣地引座道:“先生,這邊請。”郭沫若等人說說笑笑地進入了宴席。

另外一名高個解放軍戰士見了這種情況,很是不滿,對小戰士說:“唉,革命成功了,同誌倒變成先生了!”小戰士道:“上級要求我們,對民主人士必須尊敬,我們服從命令聽指揮唄。”高個戰士搖搖頭:“我看我們對民主人士太好了,天下又不是他們打下來的,瞧瞧他們的待遇,大米加豬肉,又住北京飯店,我們呢,青菜加小米,住小房子!”“哎,這牢騷就別發了,人家聽見不好。”“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牢騷,我聽說好多野戰軍的首長都有意見呢。大家說,什麼民主黨派,不過是一根頭發,拔了就拔了。”

正在這時,毛澤東和周恩來進來了,兩人都聽見了戰士的牢騷。周恩來走到戰士身邊道:“小同誌,說什麼呢?”兩個戰士馬上立正:“主席、周副主席來了。”

周恩來和藹地問:“剛才聽你說,什麼一根頭發,拔了就拔了?”高個戰士道:“報告周副主席,大家對民主人士的待遇有看法。”毛澤東一凜:“恩來啊,我們的同誌把民主人士看成一根頭發,拔了就拔了,是吧?”高個戰士說:“是,主席。同誌們意見很大,有些民主人士年紀挺大了,身邊還帶個年輕的女人,我們解放軍戰士還要向姨太太敬禮,大家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