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3)

季淑嫻臥室,王祖德在收拾行李。季淑嫻坐在床邊發呆,臉上有淚痕。王祖德把自己的衣服裝進箱子,啪一聲關上箱子。

季淑嫻驀然一驚,她突然哭了出來。王祖德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哭什麼,啊?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出去辦點事,過幾天就回來了。”季淑嫻抽泣著說:“到這時候你還騙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王祖德知道她已知道了一切,再也瞞不住了,於是凶相畢露,伸手抬了抬季淑嫻的下巴:“老子的事透出點風聲,別怪老子絕情!”

王祖德和段飛移開了密室裏的一個櫃子,露出一個密道。王祖德拎起箱子道:“我走了。”段飛點點頭說:“特派員保重。”“你不可擅自行動,等我的命令。”王祖德說。段飛:“是。”

王祖德鑽進了密道。段飛移動櫃子,封死了密道。這個密道一直通到附近的這個廁所,王祖德從廁所裏鑽了出來。這時,剛好一輛黃包車過來。王祖德招招手,黃包車停了下來。王祖德坐上黃包車,這輛黃包車很快消失在黑夜裏。

政協第一屆全體會議在懷仁堂開幕。懷仁堂布置得煥然一新,主席台上,懸掛著孫中山、毛澤東的巨幅畫像,畫像中間,掛著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會徽。

毛澤東和周恩來、朱德、劉少奇等步入會場,掌聲雷動。現場擴音器裏響起《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背景音樂。毛澤東、周恩來等人登上主席團,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周恩來主持會議:“現在,我宣布: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開幕了!”會場上掌聲雷動。

周恩來道:“下邊請大會執行主席毛澤東同誌致開幕詞。”

毛澤東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致開幕詞:“諸位先生代表們:全國人民所渴望的政治協商會議現在開幕了。我們的會議包括六百多名代表,代表著全中國所有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人民解放軍、各地區、各民族和國外華僑。這就表明,我們的會議是全國人民大團結的會議。”

會場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這些鼓掌的人中間,有宋慶齡、張瀾、李濟深、柳亞子、章士釗、張治中、傅作義、郭沫若、徐悲鴻、司徒美堂、陳嘉庚等等。

毛澤東莊嚴宣告:“諸位代表先生們,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曆史上,它將表明:占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起來了!”

懷仁堂上,暴風雨般的掌聲長時間地響著。

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上,代表們一致通過,確定了國號、國旗、代國歌,還確定了全世界大部分國家采用的公元紀年方式。改北平為北京,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暴風雨般的掌聲在繼續。

會議選舉毛澤東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向代表們揮手致意,掌聲更加熱烈。

張虛和梁宏在辦公室研究下一步行動。

張虛道:“政協會議召開,開國大典近在眼前,敵人的行動必定也在加緊。”梁宏點點頭:“除了永豐製衣廠這個地方,還有他們要進無縫鋼管,我們還不清楚敵人的陰謀究竟是什麼。”“是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張虛道。正說著,門外響起一聲:“報告。”

梁宏過回頭:“老萬、小馮他們回來了。”兩人彙報永豐製衣廠一切正常,特派員也沒再露麵。

張虛問:“那個季淑嫻有什麼舉動?”老萬回答季淑嫻也沒什麼異常活動。

這時,小馮插嘴說:“張處長、梁處長,我建議,馬上拘捕季淑嫻,從她這裏打開缺口。”

張虛卻搖搖頭:“不行。從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季淑嫻是不是特務很難說,就算是特務,她對特派員的陰謀也未必了解。動了她,反而打草驚蛇。”

梁宏道:“對,我們現在一定要摸清楚,他們進無縫鋼管到底是什麼用意,這裏麵有什麼名堂。”“所以,我們也要沉住氣,繼續監控永豐製衣廠。”張虛命令道。老萬和小馮點點頭:“好。”

傍晚,穀正藩在床上盤腿靜坐,外麵的高音喇叭在播送新聞:現在播送新聞。新華社北平21日電,中國人民所渴望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今天在北平開幕。中國人民政協籌備會主任,中國共產黨中央人民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向大會致開幕詞……

穀正藩的眼睛驀然睜開,她赤著腳下床,關上了窗戶。窗台上,放著一隻鳥籠,一隻白色的鴿子在咕咕叫著。穀正藩極為焦躁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她的神情變得瘋狂了,想發泄點什麼,但還是極力控製住了自己。

窗外有公交車開過,車上擠滿了乘客。穀正藩冷靜下來,目光陰冷地追蹤著公交車遠去,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迅速在桌子前坐下,她拿起筆在紙條上飛速寫了幾行字。

然後,她把紙條卷起來,打開鳥籠,從籠子裏抱出鴿子,鴿子的腿上綁著一根空心的小竹棍。穀正藩把紙條塞進小竹棍裏。鴿子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暮色中,紅蓮寺顯得分外冷僻、寂靜。

紅蓮寺密室裏,王祖德和那個青年和尚陳斌正在製造炸藥,他們造了很小的一包炸藥做試驗。

王祖德將一根雷管綁在炸藥上,然後,他把炸藥塞給陳斌:“去。點上。”

陳斌隻得遵命:“是,是。”他顫抖著手,劃燃火柴。然後,他把火苗湊近導火索,導火索嗤嗤燃燒起來。陳斌連忙奔回來,趴在地上,並且用手捂住了耳朵。密室入口,慧道方丈打開佛像後麵的機關,進入密室。

突然,轟隆一聲響,牆壁都震動起來,慧道方丈給嚇了一跳。啞巴小和尚躲在入口外麵偷看,密室裏麵轟隆一聲爆炸聲也把他嚇一跳,他忍不住悄悄推開密室入口往裏張望。一股塵土湧了出來。啞巴小和尚嚇得縮回了腦袋,雙腿都忍不住哆嗦起來。

微型炸彈爆炸後的密室裏塵土飛揚,王祖德和陳斌都在拚命咳嗽。慧道方丈進來了,也忍不住咳嗽。王祖德邊咳邊興奮地說:“媽的,老子成功了!”

慧道方丈:“是,是,有了這些炸藥,我們給共產黨狠狠來一下。”

紅蓮寺大殿佛像背後,啞巴小和尚正準備離開,突然,外麵傳來咕咕咕的鴿子的叫聲。啞巴小和尚聽見了,轉臉看去,一隻白鴿就停在樹杈上,啞巴小和尚大喜,悄悄潛出門去。白鴿在樹枝上咕咕叫著,爪子上係著一根小竹棍。

啞巴小和尚悄悄伸出手,抓住了鴿子,小竹棍在鴿子的爪子上晃動著。啞巴小和尚好奇地拿起竹棍,左看右看,發現了秘密,他揭開小竹棍上的蓋子,從裏麵抽出一張紙條,啞巴小和尚見紙條上寫滿了字,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急得直抓腦袋。後來,他想了想,把鴿子裝進懷裏,拿著小紙條,悄悄溜向院門。

密室裏,王祖德在對慧道方丈交代:“我們這裏動靜這麼大,那個啞巴小雜種你給我留點神。”慧道方丈笑著說:“特派員放心,這小子不光又聾又啞,還是個傻瓜,當初留著他,是不讓香客起疑心。”王祖德陰沉地說:“眼下是非常時期,出不得差錯,我總感覺,這小子留著是個禍害。”慧道方丈點點頭:“我明白,特派員不放心,找個時候結果了他!”

啞巴小和尚來到院門前,戰戰兢兢地去抽門閂,但就在這時,突然,背後響起一聲低喝:“站住!”啞巴小和尚吃了一驚,轉身去看,卻是慧道方丈來了。

“小雜種,你要出去?”慧道方丈問。啞巴小和尚慌亂地搖頭。

慧道方丈劈頭蓋腦就給啞巴小和尚一個耳光:“反了你了!”啞巴小和尚挨了耳光,身子晃了晃,懷裏的那隻白鴿鑽了出來。慧道方丈大吃一驚:“鴿子?哪來的?”啞巴小和尚本能地去護鴿子,慧道方丈已一把擰起了他的耳朵,凶狠地說:“走!”

啞巴小和尚被押到密室裏。

慧道方丈從啞巴小和尚的口袋裏搜出了穀正藩的密信:“在這兒!”王祖德接過密信,倒吸了一口冷氣:“媽的,這小子拿著密信想去告密,差點壞了我們的大事!”

慧道方丈問:“是總督導的指令?”王祖德看了看,立刻喜形於色:“好啊,總督導太英明了。”慧道方丈:“是不是讓我們馬上動手?”王祖德道:“共產黨在開政協會議,總督導命令我們,明天晚上采取行動,給他們顏色瞧瞧。”慧道方丈指指啞巴小和尚:“這小子怎麼辦?”王祖德做了個手勢:“交給你吧。”

慧道方丈立刻勒住了啞巴小和尚的脖子。啞巴小和尚掙紮著,雙腳亂蹬。慧道方丈越勒越緊,啞巴小和尚的四肢慢慢停止了動彈,很快就咽氣了。

夜晚,慧道方丈和陳斌把啞巴小和尚的屍體拖了出來,兩人把屍體放進一輛手推車,然後在手推車上蓋上了柴草。然後他們推著裝滿柴草的手推車,往河邊而去。

河邊荒野,毫無人跡,慧道方丈和陳斌把啞巴小和尚的屍體綁上石頭,扔進了河裏。

穀正藩正在辦公,小廖進來了,他叫了聲:“正涵,孫局長找你。”穀正藩問道:“什麼事?”小廖說:“不知道,讓你馬上過去。”穀正藩點點頭:“好。”

孫局長正整理著桌子上的文件,往他的公文包裏裝。穀正藩進來了:“孫局長,你找我?”孫局長:“來來,坐。”穀正藩過來,坐在孫局長對麵的位置上。

孫局長說:“金泱同誌犧牲以後,她這一塊的工作暫時沒人接替,特情處這幾天有一個緊急任務,人手緊張,張處長跟我說,想請你過去幫忙幾天,你看怎麼樣?”穀正藩心裏暗喜,立即說道:“我服從領導安排。”

孫局長道:“我們人手也不夠,等特情處執行完這個緊急任務,你就回局裏吧。”穀正藩站起來,點點頭:“是。”

夜晚,穀正藩坐在辦公室裏,眼圈紅紅的,似乎還在為金泱的犧牲而難過。小廖則在抄寫一份文件,他抬頭看了看穀正藩,試探道:“正涵,都晚上了,你還不回去?”穀正藩搖搖頭:“我就想在辦公室再呆一會。”小廖:“哦?”“小金犧牲了,我心裏一直很難過,一個人回到家,老要想起她。”穀正藩傷心地說。小廖道:“難怪這幾天你拚命加班啊!”穀正藩說:“小廖,我沒事,你先走吧。”

小廖一笑,拍拍正在抄寫的文件:“孫局長交代的任務,不完成可不行。”穀正藩也故意試探:“要不要我幫忙?”

小廖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來得及的,嘿嘿。”穀正藩卻突然站起來:“那……我先走了。”

小廖一愣,本能地也站起來,正在這時,張虛從門外走過,他若無其事地向穀正藩和小廖打了個招呼:“哦,正涵、小廖,你們還沒走啊?”小廖連忙接過話頭:“正準備走呢。”穀正藩瞟了小廖一眼,一笑:“小廖,那你先走吧,我找張處長還有點事。”

張虛迅速跟小廖交換了下眼色,對穀正藩說:“好吧,到我辦公室談吧。”穀正藩說:“不,還是跟你出去走走。”張虛一愣:“出去?”穀正藩盯著張虛:“一塊喝杯咖啡,好嗎?”張虛猶豫了一下,隨即爽快地說:“好。”

咖啡館裏,張虛和穀正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兩人的麵前都放著咖啡,但誰都沒有喝。

穀正藩垂著頭,難過地說:“小金的犧牲,我很難過。”“大家都很難過。”張虛道。

“她像我的姐姐一樣,關心我,愛護我,可現在……”穀正藩的眼圈又紅了,傷心地說不下去。張虛默默地看著穀正藩,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他突然拿起咖啡,一仰脖子,一口喝幹了。穀正藩一愣。張虛罵道:“媽的,啥玩意,苦的!”

“張處長,我有一句話想問你,你是不是對我有看法了?”穀正藩問道。張虛心裏一凜:“看法?沒有啊。”“我不信。”“為什麼?”“以前你對我不是這樣的,可這段時間,你變了,你對我的感情,總像是隔著什麼。”

張虛明白穀正藩這是在試探他,同時也用他們的感情來軟化他,他不動聲色地笑了一笑:“不會吧,我最近這麼忙,壓力也大,實在顧不過來。”穀正藩點點頭,很乖巧地說:“我知道,我不該抱怨你,其實,我更應該支持你。”張虛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穀正藩一凜,張虛的這聲謝謝聽上去冷冰冰的,她問道:“你我之間,一定要說謝謝嗎?”張虛尷尬地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穀正藩直視著張虛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你是我碰到的最優秀的男人,可是我心裏明白,你不屬於我。”張虛驚呆了,他料想不到穀正藩會跟他說這種話,一時無法回答。

穀正藩淒然一笑:“今天晚上,你就不想請我喝點酒嗎?”“好啊!”張虛說著轉身向侍者招招手:“有酒嗎?”

兩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張虛感覺到了穀正藩的異樣:“正涵,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穀正藩並不說話,而是一口把酒喝了,然後,定定地看著張虛,眼神裏充滿了痛苦,“我隻想醉,酩酊大醉!”說著,穀正藩拿過酒瓶,竟然就這樣對著瓶口,大口喝起來,一會就露出醉態。

張虛勸說道:“正涵,你醉了。”穀正藩醉醺醺地對著張虛笑:“醉?沒……沒醉,我醉……醉了才好……”張虛心裏一軟:“別這樣,醉了很難受的,啊?”

穀正藩的眼裏湧出了淚水:“你也知道……知道我難受……”張虛默然了,真不知說什麼好,他的心裏又尷尬又矛盾。

黑夜,公交公司的停車場上停著許多公交車,有兩個人影悄悄潛了進來,這兩個人正是慧道方丈和陳斌。他們換上了便服,而且還戴著帽子,遮住了光頭。他們迅速接近了停著的公交車。

慧道方丈和陳斌分別鑽到停著的公交車下,他們從懷裏掏出小包土製的炸藥,放在油箱邊上。然後,兩人點燃了導火索。

導火索嗤嗤燃燒起來,火花四濺,慧道方丈和陳斌迅速躲到角落裏去。

咖啡館裏,穀正藩醉得趴在了桌子上,她不停地揮著手說:“難受……我難受……”

張虛站起來,想去扶她:“正涵,來,起來,我送你回家。”

穀正藩還是不停地晃著手:“我……我不要回……回家,你走……走……”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轟隆”一聲爆炸聲。

張虛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外麵有人在喊:“啊呀,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張虛連忙奔出去,他衝到了門外。又是轟隆、轟隆幾聲爆炸,遠處的公交車停車場火光衝天。張虛一把抓住一個行人:“那是什麼地方?”行人道:“好像是公交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