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總裁。”盧漢轉身要走。
蔣介石卻又叫住他:“等等。”
盧漢:“總裁還有何吩咐?”
蔣介石:“為了協助你工作,我特派保密局局長毛人鳳前往昆明,負責對共黨和進步分子的清洗。”盧漢再次不寒而栗,呆在那裏。
夜晚,菊香書屋,毛澤東在讀楊開慧的哥哥,也就是毛岸英的舅舅楊開智的來信。
毛岸英進來了:“爸爸。”
毛澤東:“哦,你舅舅來信了。”
毛岸英高興地問:“外婆和舅舅還好吧?”
毛澤東:“還好。你舅舅問候你和岸青,還打聽他女兒楊展的情況。”
毛岸英難過地說:“楊展已經犧牲八年了,舅舅還不知道。”
毛澤東:“我寫封回信給他,朱醫生過幾天要去湖南,我再托她帶點禮物給你外婆。”
毛岸英道:“爸爸,你告訴舅舅,我想念外婆。”
“嗯,我現在就寫信,你等等。”毛澤東說。毛岸英坐了下來。
毛澤東拿起筆,給楊開智寫信——
老夫人健在,甚慰,敬致祝賀。岸英和岸青均在北平。岸青尚在學習。岸英或可回湘工作,他很想看外祖母。展兒於八年前在華北抗日戰爭中光榮地為國犧牲,她是數百萬犧牲者之一,你們不必悲痛。我身體甚好,告老夫人勿念。兄從事農場生產事業甚好,家中衣食能過得去否,有便望告。
毛澤東寫完信,交給毛岸英。他自己點了根煙,抽起來。毛岸英看著信,心裏又高興又難過:“外婆、舅舅他們都好,我真高興,可楊展表妹犧牲,爸爸一直沒有告訴他們,我怕他們接到這封信……”
毛澤東心情沉重地說:“已經過了八年了,不能不告訴他們啊!我相信你外婆、你舅舅頂得住。”他歎息一聲:“我們一家,為革命犧牲的人是一個接一個啊。當年你媽媽被敵人殺害,是你舅舅冒著殺頭的危險替她收殮的。”
毛岸英含淚點頭。
毛澤東說:“你以後去看看他們,有可能的話也可以到湖南工作,多照顧你外婆。”
毛岸英點點頭:“爸爸放心,我會去的。”毛澤東轉身到櫃子裏拿出兩支人參,一件皮衣料:“這是我準備的兩支人參,還有一件皮衣料,你送到朱醫生那裏,請她帶給你外婆。”
毛岸英接過來:“是,爸爸。”
“我們共產黨人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岸英,對你外婆,你一定要多盡孝心啊!”毛澤東說到這裏,眼眶濕潤了。
蔣介石和毛人鳳在重慶林園行宮前散步,“根據總裁的指示,我已下令對集中營裏的共黨分子予以清理。”毛人鳳諂媚地說。
蔣介石點點頭:“唔,很好。我帶你來重慶,就是要把地下黨和親共分子全部消滅。”
“還有一件事,請總裁定奪。楊虎城父子是否帶往台灣?”毛人鳳問。
蔣介石道:“他們現在不是關押在貴州嗎?先把他們弄到重慶來。”
毛人鳳:“是。”
蔣介石說:“還有楊虎城的秘書宋綺雲,他這一家不能漏了,全押過來。”
毛人鳳:“明白,總裁。”
張虛來到孫局長辦公室,見了孫局長就開門見山說:“老孫,醫院來電話,‘賽金豹’終於脫離危險期,已經醒過來了。”兩人立即趕到醫院。
醫院病房裏,“賽金豹”頭上綁著繃帶,脖子裏還插著氧氣管,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但他的眼睛是睜開的。
張虛和孫局長坐在床邊反複審問,“賽金豹”始終一言不發,審訊一無所獲。
夜晚,穀正藩在台燈下看著她和穀正涵的合影,照片上,穀正藩和穀正涵長得簡直一模一樣,隻是穀正涵的鼻子上加著一副眼鏡。
穀正藩陰沉地說:“哼,張虛,你要懷疑就懷疑吧,諒你也找不到什麼證據。我偏給你看這張照片,說明我心裏沒有鬼。”但看著看著,穀正藩的眼眶濕潤了。一滴淚水流出來,滑過她的臉頰,在她淚光晶瑩的視線下,照片上的人像顯得摸糊了。穀正藩用手指輕輕摸著穀正涵的臉,喃喃自語:“對不起,正涵,是我害了你!”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穀正藩擦了下淚,頭也不回地說:“進來。”
張虛推門進來,他見穀正藩在流淚,吃了一驚:“正涵,怎麼啦?”
穀正藩忙擦眼淚:“噢,沒什麼。我隻是想起我姐姐,心裏有點難過。”張虛走過去,看見了穀正藩手上的照片:“這是你跟你姐姐的照片?”
穀正藩:“嗯。”她把照片遞給張虛。張虛接過照片看起來,照片上的穀正藩和穀正涵的長相一模一樣,隻是多了副眼鏡。張虛不由一凜。穀正藩道:“那是我姐姐,戴眼鏡的是我。”
“哦,你們真像啊,我怎麼就覺得簡直一模一樣?”
“我說了,其實沒有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但這種最細微的區別,隻有我們自己搞得清楚,以前,連我父母也會搞錯呢。”穀正藩說。
穀正藩說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鬼節,想去父母墳上祭掃,張虛答應陪她一起去。
郊外墳地,穀正藩父母墳前,穀正藩在燒紙錢,煙霧繚繞。張虛蹲在一旁幫她燒。
穀正藩的眼眶濕潤了:“我覺得,我最對不起的人是我姐姐,她從南京逃到北平,要向黨組織報告情報,可惜,老肖還沒跟她接頭,她就被特務抓走了。”
張虛若有所思:“哦?老肖沒見過你姐姐?”
穀正藩:“要是見過了,我姐姐的情報就到了我們地下黨手裏,我姐姐她犧牲了,也值啊!可現在,她連個烈士都算不上。”
張虛輕輕拍了拍穀正藩:“正涵,別難過了,啊?”
穀正藩卻更難過了:“老肖也犧牲了,我姐姐的事,以後更沒人證明了,唉。”張虛默然了。
張虛回到了住處,他死死看著手裏的那兩張戲票,他心裏很亂,對穀正涵的懷疑,再次被證明可能是誤會。他歎了口氣。
金泱進來了,期待地問:“怎麼樣?”張虛搖搖頭,撕掉了那張戲票,金泱一驚。張虛道:“小金,可能我們的猜測錯了。正涵是跟她姐姐長得很像,但她大大方方給我看了照片,不可能心裏有鬼啊。”“現在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啊!我也給搞糊塗了。”金泱皺著眉頭說。
張虛說:“還有,老肖當初是要跟她姐姐穀正藩接頭,但後來她姐姐被特務抓走了。老肖跟你說穀正藩這三個字,也有可能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這件事。”金泱愕然了。“我們對正涵的懷疑,還是沒有證據啊!”張虛歎息道。金泱急了:“可是她的身手,肯定是經過訓練的人,這一點,她為什麼要隱藏呢?”張虛搖搖頭:“這個我已經試探過了,她說自己以前學過柔道。”金泱一凜:“柔道?那她那一次摔倒我用的是柔道?她當時為什麼又說自己不會功夫呢?”張虛說:“我也想不明白,反正這裏麵就像你說的,也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吧,我們現在不能輕易下結論。”金泱有點失望,但還是點點頭:“好吧。”
重慶林園行宮,毛人鳳來向蔣介石稟報楊虎城的情況,“根據總裁指令,楊虎城父子和宋綺雲一家已由貴州秘密押到重慶。”蔣介石點點頭。
毛人鳳說:“請總裁定奪,把楊虎城父子就地處置,還是押往台灣?”蔣介石臉色一變:“台灣?”“殺了楊虎城,我擔心輿論上會帶來不利影響,不如弄到台灣長期關押,讓他死在獄中……”還沒等毛人鳳說完,蔣介石聲色俱厲地說:“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失敗嗎?”毛人鳳一凜:“請總裁訓示。”蔣介石不無沉痛地說:“就因為我們過去殺人太少,把一些反對我們的人保留下來,這對我們太不利了!”毛人鳳誠惶誠恐點頭道:“是,是,卑職明白了。”
蔣介石陰沉地說:“在這裏把他們秘密搞掉吧!一定要萬無一失,不準走漏一點風聲。”毛人鳳道:“請總裁放心,這件事我保證辦得天衣無縫。”
傍晚,在重慶保密局囚室,穀正涵在觀察著房間裏的鐵窗,她用手去推鐵窗,鐵窗紋絲不動。穀正涵沒有放棄,在窗戶邊繼續尋找著,她找到了鐵窗跟窗台連接的一條裂縫。穀正涵用指甲去扣,窗台的石灰剝落下來,穀正涵大喜,用力把指甲伸進去繼續扣。指尖出血了,她失望地愣在那裏。
門輕輕打開,典獄長送飯來了。穀正涵默默過去吃飯。吃完飯,穀正涵對著碗出神,她突然有了主意。故意砸碎一隻碗,悄悄藏起了一塊碎片。
黑暗中,穀正涵悄悄用碎片挖鐵窗和窗台之間的縫隙,窗台上的石灰越堆越多。穀正涵悄悄把石灰扔出窗戶,窗台的縫隙越來越大。
蔣介石和蔣經國立在戴季陶墓前,墓前立著蔣介石親筆撰寫的墓誌銘。蔣介石把點燃的香插在墳前,他的手顫抖了,淚水也湧了上來。蔣介石用手摸了摸墓碑,喃喃自語:“季陶,你我義結金蘭,情同手足,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沒想到你先我而去了。”
蔣經國勸慰道:“請父親節哀。”
蔣介石恍如未聞,對著墓碑,更加悲痛欲絕了。他的聲音也哽咽起來:“你死後尚能安葬在故鄉,我呢?奉化是再也回不去了,將來我的後事,隻怕是要在台灣了。”說到這兒,他心如刀絞,淚如泉湧。蔣經國看呆了。
蔣介石繼續哽咽著說:“我蔣中正此生,是不能葉落歸根了啊!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列祖列宗啊!”蔣介石抱著墓碑,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他的形象是那麼衰老,孤獨。蔣經國的淚水也流了出來。
秋風落葉,夕陽照在老樹上,樹上的烏鴉發出嘎嘎的叫聲,很是淒切。墓前一派蕭瑟景象。
重慶林園行宮裏,蔣介石在向毛人鳳詢問盧漢的情況。
毛人鳳道:“盧漢跟共產黨暗中來往確是事實,總裁萬萬不可相信此人。”
蔣介石痛心地說:“盧漢是我一手提拔的,何況嶽軍先生對他以身家性命擔保。這一次他來重慶,我提的幾項條件他也都答應了。”
“就怕這是盧漢的韜晦之計。以卑職的觀察,盧漢其人陰懷異誌,是個有反骨的魏延。”毛人鳳道。
“那好吧,你給我密切注意盧漢的行動,特別是對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安恩溥、楊傑……”蔣介石指示道。
毛人鳳說:“總裁,這個楊傑現在四處活動,據我得知的情報,他一直在背後慫恿盧漢投靠共產黨。”蔣介石一凜,目光變得陰冷了。
毛人鳳繼續說道:“楊傑曾任陸軍大學校長,在軍界影響很大,他策動盧漢和一些將領投共,雲南的局勢恐怕難以掌控啊!”
蔣介石恨恨地說:“此人我早就想除掉了。”
“總裁令盧漢整肅雲南,何不乘此機會,把楊傑除去,以絕後患。”毛人鳳說著用手切了下去。蔣介石沉吟了一下,道:“好,我這就給盧漢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