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2 / 3)

但是他知道內心深處那深深的愧疚與深深的罪惡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他覺得這種讓自己都無比鄙視的罪惡感就像是一株開在泥濘的臭水溝中的白色百合,不堪入目,觸目驚心,令人心生厭惡。他覺得自己似乎怎樣都擺脫不掉這種感覺,仿佛像是被籠罩在其中一般,他想逃,卻逃脫不掉良心的譴責。他覺得這種愧疚尤其是這種罪惡感根本就是一種顫動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的醜陋與自私。

“如果每個人一生中都要有一個對不起的人,那麼,我隻好選擇你。”允諾在心底無奈地懺悔……

時間忘記了顏色,以一種蒼白的方式帶著我們飛逝。

又是一年當中的這個時刻,11月19日,允諾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十個冬季,他站在二十這個分界嶺上,幾許感歎,幾許惆悵,幾許感傷,幾多無奈的情愫不禁一憶起湧上心頭。他淡淡地追憶著從他記事起到現在的生命曆程,發現原來這二十年自己已經經曆了那麼多的值得的或是不值得的卻無法忘懷的往昔,飽滿的像果實。

我們很少人能夠準確客觀地評價自己,就像我們很少人能夠清醒理性地審視自己,我們同樣也無法看透時光究竟把我們雕塑出怎樣的外表和內核。二十年,一段不算短但絕對稱不上久遠的時光,卻足夠教會一個男孩成長,教會他堅強,教會他抵抗與承受。一如允諾。

怎樣來形容允諾的感受呢?對自己是熟悉的陌生感,是對生命莊嚴的敬畏之感,是一種空靈而又真實的自我審視感,是迷茫中的一縷透徹的覺悟感,是在歲月麵前的那深深的寂寞之感……

是百感。交集。勢均。力敵。

如果偏要用一句話來總結這二十年到底給允諾帶來了什麼,他想說:“教會了我愛,和承受。”

接下來的日子是大學的考期,每名同學都像是準備冬眠的鬆鼠,忙忙碌碌地準備著過冬的食物。時間一旦被忙起來就會顯得流逝的特別快,也特別容易別忽略很多東西。或許無論是多麼強烈深沉的情感,都需要一個喘息的時刻吧!而這個時刻,更多情況下應該就是被忙碌充斥的日子吧!

時間就像是絲綢,以一種柔軟光滑的質感輕輕地拂過我們還來不及感歎微皺的眉梢,繼續前行,待我們將它看清時,它早已飄向了遠方的天際,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會感歎歲月如梭。

轉眼間已經到了1月份了,終於考完了所有的科目,一個個朝氣蓬勃的男生女生陸陸續續的離開校園,一時間空蕩蕩的校園顯得有些清冷和落寞。

北方今年的雪似乎要比往年的都要大很多,就連許多老人都感歎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大雪了。大片大片厚重的雪花仿佛是白鵝身上的羽毛,一層又一層地將北方這片同樣厚重的黃土覆蓋。極目遠眺,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樹木,房屋,大地,河流,都被皚皚的白雪覆蓋,真可謂銀裝素裹。整個世界似乎都被這千裏冰封萬裏飄雪的景色深深地震撼,竟然忘記了呼喊和讚歎,世界在這一刻純白的沒有一個汙點,寧靜的像是一個沉睡了千年等待王子將她吻醒的公主。早起的人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衝進雪裏好好將其打量一番,但又有些怕驚擾了它的美妙。於是他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將自己的腳印深深地印在雪裏,似乎這種舉動象征著自己對雪的尊重和熱愛。待他們轉身向後望的時候,會發現自己彎彎曲曲的腳印在陽光的照耀下,也別有一番韻味,像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故意留在那裏一般。

那是一個神奇而又特別的清晨,淡藍色的天空像是被過濾的純淨水,透徹得宛若晶瑩的琥珀。幾朵可愛的像是棉花糖一樣的蘑菇雲懶懶地漂浮在天幕上,好像打著盹的老爺爺花白濃密的胡須。這一天的陽光也擺脫掉了冬日的清冷,暖洋洋的像是咬下去的一口剛剛出爐的酥軟法式小麵包,全身心都會感到溫暖如春。要是太陽一不小心被流雲遮住了,它的陽光就會像是迸發的火焰,從雲朵的縫隙想方設法的燃燒起來,在雲朵的四周形成一圈圈明晃晃的光圈。再看看地麵,到處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那種純粹的白像極了夏日陽光打在蕩漾的水波上所折射出的耀眼光暈,刺的人眼睛都不敢睜開。也許你還會產生一種錯覺,感覺自己置身於白色的花海中一般。

女孩身後彎彎曲曲的腳印終於打破了體育場的寧靜,平靜潔白的雪麵上隻留有她深深的腳印,好像這片純白都是為了要映襯她以及她身後的印跡一般。女孩古銅色般小麥一樣的膚色在陽光下依舊顯得性感美麗,額頭前麵稍顯淩亂的碎發上也掛滿了陽光,一蹦一跳的發絲像是童話中活潑的精靈在頑皮地跳著華爾茲。女孩穿著一件紅色到膝的大衣,那紅色在陽光的吞噬下仿若要燃燒起來,映得周圍的白雪通紅一片,好像也要燃燒起來一般。女孩走到體育場大概中心的位置,麵向太陽,笨拙地張開了雙臂,以一個擁抱的姿勢久久地佇立在原地,久久地閉著眼睛,久久地感受著被陽光愛撫的感覺。多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呀!

在體育場的另一邊,又出現了一排曲曲折折的腳印向體育場中心的位置蔓延過來,其實他也不大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向她走過來,他覺得一切似乎都是追隨自己的意識進行一樣。他看著自己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心髒“咚咚”的好像要跳出來一般。要退縮嗎?不,不是已經想好了嗎隻是簡單的打個招呼,隻是想看看她,隻是想和她說說話聽聽她的聲音,隻是想知道她過得是否可好,隻是......有點......想念她。好緊張,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

似乎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她睜開眼睛看著向她走來的允諾,心髒跳動的節奏,突然就少了一拍,然後強有力地“咚咚”跳得讓她喘息加粗加重。不是說深呼吸會減慢心跳的頻率嗎,可是為什麼現在一點都不管用了,為什麼自己的腳突然間像被釘在這裏一樣。受不了了,如果心髒繼續像馬達一樣自己一定會掛掉吧!

他的白色外套和白色的牛仔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軟綿綿的光芒,她感覺他好像被融入白茫茫的雪中一般,任自己怎樣揉眼睛也無法將他的麵頰和輪廓看清,特別是他的那張臉,模糊一片,她隻好憑借記憶不斷勾勒想象著他的模樣。他還是那樣幹淨,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她淡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