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地點了點頭,眼淚流了出來。他懂那是幸福的淚水,哭吧,哭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哭過了就會蒸發掉所有的傷痛,哭過了就會解開所有的心結,哭過了就會相親相愛,相依相偎……
他能做的,就是更加用力地抱緊懷中的她,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此刻自己的內心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古銅色皮膚的女孩。他記得自己剛剛曾向她承諾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輕言離開她的,可是才一個轉身,他就背叛了她。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間如此想念她擔心她呢?是內心的愧疚嗎?那些丟失的記憶又緘藏著多少痛楚的秘密與故事呢?為什麼她又不肯告訴他呢?自己到底有沒有……有沒有愛過她呢?
叁
喜歡閉著眼睛慢慢地啜著自己鍾愛的黑咖啡,慢慢品味,慢慢感受,然後偶爾張開眼睛打量窗外匆匆而過的行人。喜歡蜷縮在咖啡廳小小的角落裏閱讀或者寫字,在那片小小的世界裏感傷與懷念,平靜如水。我還年輕,我還是個孩子,我隻是偶爾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髒,有點殘酷,我隻是偶爾會想起你,在某年每個角落裏的某個不經意的瞬間……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外走過,古銅色的皮膚,單薄纖弱的背影.允諾頓時感覺像觸電般然後發瘋般地向窗外跑去。
“先生你還沒付錢呢!”服務員焦急的聲音使他停了下來,他扔了一張一百元然後就急忙地向屋外跑去。他當時並沒有體悟到他行為怪異的潛在意義,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出於本能,根本就無需解釋。
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他向她消失的方向跑去,眯著雙眼環顧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間變得好怕,怕自己不能夠找到她。可是就算是找到了她,自己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在他近似瘋狂的尋找下終於在一個十字路口發現了她的身影,可是眼前的畫麵,讓他覺得自己的鞋裏像是灌滿了鉛,沉重的無法上前。她看上去像是失魂落魄的木偶,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明明人行道的紅燈都亮了她卻仍呆呆地低著頭向馬路對麵走去,那種憔悴無力的麵孔像是一根又粗又鋒利的刺,狠狠地紮進了他的眼中。
司機厭惡的鳴笛聲終於拉回了她的意識,她嚇了一跳,懷中的書本紙張散落了一地。她一邊急忙地撿起書本一邊不停地向司機道歉,卑微的樣子放佛是世界上最讓人厭惡的小醜。她撿起東西後,匆匆忙忙的向馬路對麵跑去,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允諾覺得這一刻自己是那樣的懦弱,他都沒有勇氣走近她身旁,他甚至連喊一句她的名字都不敢。是的,他的內心裏有深深的負罪感,他不敢麵對她如此可憐脆弱的表情。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可是在良知與現實前,自己卻選擇了做一個低著頭的人。他覺得一種無比肮髒的罪惡感,在他的心中不斷地膨脹,然後不斷地侵蝕著他的每一寸健康的心田,像是一條惡心的蟲子,在吞噬著內心。
她的身影遠遠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走向前,撿起了那張她遺落下來的白紙,內心深處是經受了一把大鐵錘狠狠地撞擊。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淚水,是崩潰的衝出來的。
滿滿的一張白紙上,都是他的名字。
……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
……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
……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允諾……
每一個字寫的都是那樣認真,每一筆都力透紙背。
女孩沒有焦距的眼神與眼角下懸掛的淚珠……人行道上淚流滿麵的男孩……淡藍色的天幕上漂浮的一片片潔白的流雲……翠綠的樹葉在金色的陽光下發出的沙沙的摩擦聲……男孩張開口卻無法呼喊的無奈……女孩隱忍地低著頭額前淩亂的碎發……白紙上力透紙背的字跡……身邊呼嘯而過的車輛帶不走的哀傷……巨大的高樓在地麵上留下的淺淺剪影……突然間失去了聲音的世界像是一首寧靜的抒情詩……
生命是被剪切的幻燈片,在這一天的這一刻……
肆
八月份,三封相同的哈爾濱醫科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紛紛地郵到了允諾,深遠與季磊的手中。允諾改變了主意,他說他不想離家太遠,他想留在父母的身邊,可是他沒有將心中那小小的秘密講出來。深遠不願離開允諾,也留了下來,而且她也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專業,她喜歡音樂,可是並沒有會讓她滿意的有音樂專業本科學校,所以她覺得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而且在凱桐的身邊也好多個照顧。
當季磊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哭了,她想或許自己再也不能遇見允諾了,她在心裏默默地為他祝福,一路平安。
生活中有那麼多事情都是我們預想不到的,因為我們都是自以為是的智者。
伍
在你生命中是否有這樣一個總是會讓你莫名其妙想起的女孩?她從來都不會去爭搶在你心中的位置,可是屬於她的那個領域卻又是別人無可取代的。她留給你的回憶永遠都是快樂的,盡管你知道她大多時候都是落寞的。她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會第一個挺身而出,在你不需要她的時候又會默默離開。她在你身邊時你會覺得生活飽滿的像果實,她離開時你會覺得生命多了一處空缺,任你用多麼別致高雅的感情或是事物也無法彌補。
是的,在我生命中有過這樣一個女孩。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她是個謎,有些神秘和說不出的魅力。她有著小麥一般古銅色的皮膚,長長的憂傷的睫毛和薄薄的嘴唇。她不太愛笑眼眸裏也總是會漂浮著一片迷路的葉子,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淺淺的灰色剪影。她看人的樣子若有若無,仿佛世界在她眼中隻不過是一場模糊的永無止境的大霧,可是當她注視我的時候表情又是那樣的專注認真,樣子執著得像是個任性的孩子。她喜歡賴在我懷中,喜歡我手指穿梭在她發絲之間的感覺,她說那像是被陽光覆蓋的感覺。她也喜歡在睡不著的時候趴在我後背上要我一圈接一圈地在屋子裏亂走,直到她困意連綿,我筋疲力盡為止。她在夜晚的時候習慣拉著我的手或者要我抱著她她才能入睡,她說她怕夜裏驚醒看不到我。她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習慣咬我的左耳垂可是她每次都不舍得用力。她在哭泣的時候會將自己完全埋在我的懷中或者從身後摟住我趴在我肩膀上流淚,每一次眼淚的落腳點都是我的心口,她告訴我她不要我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所以我永遠都不會看到她哭泣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