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奮戰70多天(2 / 3)

核磁共振檢查比放療時間稍微長幾分鍾,一般在20分鍾左右。檢查時,核磁共振機除了會發出和放療機一樣的“嘟嗒、嘟嗒、嘟嗒”的刺耳聲音之外,又多了幾種聲音,好像是:“死了、死了、死了……畢了、畢了、畢了……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於是,我幹脆就閉上眼睛,用心數羊,從一數到十,再從十數到一。如此往複,直到檢查結束為止。

等我從核磁共振機的推拉床上爬下來,醫生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他不是來扶我下床的,而是為下一個患者做檢查準備的。我趁機詢問了他一句,他直白白地說了一句:“治療效果不錯。”

我的天哪,這句話像是一枚流彈飛來,“轟”的一聲炸響在我的耳朵裏,我卻壓低了嗓門,低低地說:“這是個好消息,謝謝大夫!”

“後天到一樓前台取片子。”

“好嘞。”

走出核磁共振診室,老媽和雲子早已恭候在此。她倆大概看出了我喜形於色的神情,連連問我檢查結果。我說扶我回病房,我要剃個大光頭,洗個熱水澡。老媽和雲子相視一笑,然後,老媽就說她先回病房給我去準備換洗衣服。

從診斷大樓到住院部有一二百米的距離,我卻走得很累,但經過一個半月的治療,效果不錯,不得不叫人心情漸好了起來。在住院部樓下,我和雲子在有雕子窠的那棵大樹下坐著聊著。

“我們一大家子去看海吧?”

“說好的,你每年都要帶我們去看海的。”

“對,看海,每年都帶你去看海。”樹上的喜鵲在呼朋引伴地唱著歌,我拿出手機給它們拍了張照片,又問雲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看海嗎?”

“記得啊,屏保照片為證。在鴿子窩,黎明前看日出。遠處,太陽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從海平麵爬上來,紅彤彤的。你從身後抱著我,耳邊,響起你的聲音,是你在念著《麵朝大海》。我確定,就在那一刻,我服了你。”停了一會兒,雲子喃喃地說:“我就是喜歡你的浪漫,你的才情。”

浪漫無處不在,隻是才情已老。盡管那個十一之後的黎明,海風很冷,看似沒有夏日的溫情,我們卻可以隨著起舞的海鷗一起飛翔,飛翔著,聽海浪呼喚礁石的悠揚,看海浪與礁石的激情浪花,確是一種浪漫。

“你還在沙灘上寫過‘I love you’呢,我都拍照片了。大海,真好。我們每年都要去看海,喜歡你從背後抱著我的感覺,叫我不舍得離去,你會這樣永遠抱著我嗎?”

我坐在椅子上,讓自己的腰貼著椅背靠好,然後把雲子攬過來,讓她把頭枕在我的大腿上,我說:“抱不動了,靠還是靠得住的。”

“討厭,嫌我胖了是不?”雲子仰靠在我的大腿上,向上翻動著眼皮,盯著我,又歎了一口氣,說:“唉,要是我身上的肉肉能轉讓給你就好了,免轉讓費。”

“我喜歡,挺好的。”

“真的?”雲子坐起身來,說,“真心喜歡?那我就不管了——我媽說了,每回給你燉的大菜,你就喝點湯,其餘的都下了我的肚子,不胖才怪。”

雲子憨憨的樣子令我歡欣不已。她就是這樣的人,說不浪漫吧,其實骨子裏還是有浪漫情懷的;說不溫柔吧,還挺賢惠;說不算特漂亮吧,怎麼看都惹人喜歡;說有時候小心眼吧,又讓人不舍得傷害她……

是的,不舍得傷害她,這叫我想起了她與她父親的故事。

雲子的父親曾是一位優秀的人民警察,早在20多年前,她父親就很遺憾地殉職離開了她。小時候,雲子就是父親的心頭肉,是父親的掌中寶。聽雲子講,從她有記憶開始,爸爸除了上班,其餘的時間幾乎都給了她。爸爸背她逛街,給她買衣,教她騎車,為她做飯,帶她旅行,哄她睡覺,喚她起床,抱她親親……雲子說這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父愛,而她也就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公主!然而,就在雲子7歲那年,一切都在那場無法解釋的車禍中轟然消失。從此,雲子與雲媽、雲哥相依為命。從那時候開始,雲子歡欣開朗的性格中也無形地增加了些許憂鬱。丟失了有著寬厚胸膛與硬實肩膀的父親的嗬護,隨著年齡的增長,雲子不由自主地心生膽怯,於是逐漸造成了她性格中的另一種缺失——缺乏安全感。所以,她隻好努力讀書,從老師的讚揚聲中找回自信,獲得安全感。於是,她一路向上,一路高歌,考取本科,攻讀碩士,拚進外企、競聘央行……這麼多年,優秀的雲子有很多優秀的男生追求,但我知道,雲子隻談過一次戀愛,而且是在工作之後,但那次戀愛卻是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