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奮戰70多天(1 / 3)

有位高僧說得好,如果開始參拜的是神靈,後來參拜的是道理,那麼最後參拜的是自己。麵對癌症,我們恐懼過,但有了經曆,我們學會了與恐懼共存,如果贏了,那麼我們所征服的,不是外在的一切,而是我們自己。

我入院已經一個半月了,那天,我們“最佳病房”接受了林教授安排的、關於“鼻咽癌防治與研究”的電視采訪。女記者請我簡單回答,一個半月的治療,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我說,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痛”。

“哪兒痛?”

“哪兒哪兒都痛,卻不知道到底哪兒痛。”

“很痛?”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那你是怎麼克服的?”

“堅挺,堅持,再堅挺,再堅持……”

“好硬啊。”

“嗯,輕柔一點?”我想了想,說,“當作修佛。”

“修佛?什麼叫修佛?”

“有位高僧說得好,如果開始參拜的是神靈,後來參拜的是道理,那麼最後參拜的是自己。麵對癌症,我們恐懼過,但有了經曆,我們學會了與恐懼共存,如果贏了,那麼我們所征服的,不是外在的一切,而是我們自己。”

女記者說我帶了個好頭,後麵的訪談是經驗分享部分,氣氛果然活躍了許多,四床和六床也紛紛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大家發言很踴躍。四床說“遠離霧霾,遠離鼻咽癌;戀愛要趁早,娶妻要挑好”。六床說“戒煙戒酒,多素少葷;早睡早起,心情舒暢”。我說“笑著活著,比什麼都好”……

如果說露著黝黑而且潰爛的脖頸,是四床在鏡頭前的第一道風景,那麼,既露著脖頸,嘴裏還咬個熱水瓶塞子,加上一副搞怪的神情,那就是六床最奇葩的寫真。雲子看到電視台來采訪,也很高興,她躲在旁邊的一個角落裏,不停地用手機給我們拍照。

不敢說我們的訪談有多出色,也不知道他們能保留我們幾個鏡頭,但這些沒有經過排練的真情實感的精彩呈現,就是防治鼻咽癌的一個活教材。不是世界選擇了我們,是我們選擇了這個世界。既然如此,再痛再苦,我們何不再堅持一下,再快樂一些?

一個小時的訪談很快結束了,雲子給我看她拍的照片,還不錯,大家都表現出了應有的自信。六床看到了雲子手機上的屏保照片,豔羨地說:“大海邊,沙灘上,帥哥靚女秀恩愛。”說得雲子一臉的幸福。

老媽看了看時間,帶著我去了診斷大廳二樓,排隊等待做鼻咽部和頭頸部的核磁共振檢查。

凡是去腫瘤醫院看過病的人,恐怕都做過核磁共振這項檢查。所謂核磁共振(MRI)就是利用收集核磁共振現象所產生的信號而重建圖像的成像技術。說白了,就是“照相”診斷,對你可能有病灶的地方進行“照相”診斷。MRI可以使CT顯示不出來的病變生成更清晰的顯影。

每次做MRI檢查前,醫生都會問我幾個同樣的問題,是否在本院做過核磁共振?體內有沒有金屬品,比如假牙之類的?他們特別會問到我有沒有藥物過敏史?我第一次做核磁共振檢查時,就產生過藥物過敏。打完加強針之後,我連續嘔吐,兩眼昏花,聽見林教授說了一句“地塞米鬆”,我就昏了過去,後經搶救才免於危險。

醫生問完這些話,我在一張協議書上簽字畫押後,在核磁共振診室外的椅子上等候就診,等待的時間一般是兩個小時左右。前幾次還好,坐在椅子上,看看手機新聞,還能堅持。但這次,由於身體極度虛弱,前半小時我還能在椅子上坐穩,後來坐不住了,於是我就側趴在椅子上,可是側趴沒多久,由於痰多咳嗽,我又不得不坐了起來。如此反複,確實很艱辛。老媽本來就瘦,托不住我,她就打電話把雲子叫了過來。雲子來了,一把把我拎了起來,直接就放在了她厚實的懷裏,她右手托著我的頭,左手輕撫著我的胸口。老媽這才放心地去跟醫生溝通,請求醫生讓她兒子先做檢查,他身體虛弱得連坐都坐不穩了。醫生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大家都在排隊,你要是先做,後麵的患者怎麼辦?老媽隻好無奈地走出了診室。沒過多久,醫生開始叫喊“下一波三人準備候診”的時候,居然還真喊了我的名字。如此人性的關懷,著實令我又感動了一番。

我脫掉外衣,身無金屬,走進了核磁共振室。抬起屁股,我挨坐到核磁共振機器的推拉床上,按醫生要求仰躺下來,保持體位不動。這時候,醫生在我耳朵兩側各塞上一個泡沫袋,以固定住我的頭部,再交給我手裏一個能拿捏的小氣球,告訴我說,有不適就捏氣球。然後,直直地仰躺在床上的我,就被推進了核磁共振機器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