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1973年癸醜五十七歲
1月,遵照錢穆前定原則,動手校補《國史大綱》。先將脫誤處校出,上冊發現脫誤較多。
中研院聘屈萬裏任史語所所長。
得錢穆15日來信,複談校補《國史大綱》事。
耕望據已發見之考古資料,對《史綱》上冊史前部分稍作增訂。抗戰以後,中國境內發現史前考古資料極為豐富,中國史前史幾已完全改觀。《史綱》既增訂出版,自不能全盤不理。下冊兩宋以下,自度非己所長,難多有貢獻。春節前,將《國史大綱》下冊校本先寄還錢穆。
2月5日,校畢《國史大綱》全書,作日記一條:
此次校閱,比較仔細的看了一過,得益不少,益驚佩賓師思考敏銳,識力過人。早年我即欽服賓師境界之高,識力之卓,當上追史遷,非君實所能及。再讀此書,此信益堅。
惜當時未能好好的寫,隻將講義草草改就付印,不能算是真正的史著!……然即此講義,已非近代學人所寫幾十部通史所能望其項背,誠以學力才識殊難兼及!
錢穆來信:
歸田老弟大鑒:
來書及《國史大綱》下冊校本均早收到。因渡歲及其他事冗雜相乘,直至前日始將尊校《國史大綱》下冊啟封,即照謄一過。弟所提出各節,尚未細看。昨日王恢來,已將插圖繪就四幅。彼亦事忙,已囑其加速繪出,以赴商務預定付排之期,王君繪圖未能符穆所想,亦隻如此,總比沒有好。此事費弟多少精力,甚以為感。一書既成,亦隻有仍之。若要在體裁或內容有改進,此極費力,所以著書戒速就也。
去冬為此間博物館講“理學與藝術”一題,看了許多宋人畫論,理出一頭緒,頗自欣悅。數日前,寫成一論文,自謂可創辟治中國繪畫史及藝術史者一新途徑。總之學問貴會通,若隻就畫論畫,就藝術論藝術,亦如就經論經,就文史論文史,凡所窺見先自限在一隅,不能有通方之見也。又在東海大學講“中國文化傳統下之文史學”兩講,雖隻舉極粗淺事作例,然寓意可深看,尚未得暇寫出講辭,擬在此下半月一月內寫出,終恨不能有人作暢快之談話資料。學術界盡在頹廢墮落中,惟王恢能在沿革地理方麵時時來談,亦頗肯用心,亦稍有成就,回念彼在新亞得吾弟教導之力不少,目前吾儕亦隻有如此稍盡自己一分力量,英才有誌,可遇不可求,未可必欲得之,亦無可奈何耳。有一文化學院學生肯讀《朱子新學案》,已能讀完,亦大不易得,匆匆略道一二。專此,順頌儷祉。
穆啟
二月二十三日
5月,香港中文大學曆史係講座教授牟潤孫將於秋間退休,講座教授一席空出,乃登廣告征聘。友朋力勸耕望應征此職,就中一位在他係擔任同樣職位者,更為此邀耕望至家中餐敘,語其“你不做,一般人總以為你不如人”。然因講座教授需兼行政,故耕望認為此一職位於己有害無益,決意不做考慮。至於一般人的看法,無關緊要。
12日,新亞研究所所長唐君毅約耕望午餐,亦促其應征。
14日,唐君毅又至耕望研究室,與談應征講座教授事。且雲新亞書院校長梅貽寶與學校高層曾會商此事,認為此職當為新亞員額,一致希望耕望出任。唐語意懇切,耕望亦甚感動,然念及自己的才性與研究工作,終未予同意。
17日,耕望寫長信一封,分致新亞書院校長梅貽寶與新亞研究所所長唐君毅,申說擔任講座教授一職對個人有百害而無一利;而因自己不擅行政,勉強就之,亦未必能對新亞有所貢獻。
梅、唐兩人的意見是,一方麵藉以維持新亞學術水準,一方麵阻止中文大學當局任意用人,而使新亞失去一個重要職位(英國大學製度,每係隻有講座教授一名,其餘均為講師)。
23日,梅貽寶複約耕望至校長室,唐君毅亦在座,仍希耕望能重新考慮。認為講座教授已不必非要兼係主任,行政事務可由他人負責,擔任此職隻象征有此學術水準,不致影響研究工作。然耕望隻懇切感謝彼等美意,而未改初衷:
因為我想,居高位,人事關係定較複雜,社交應酬也必增多,增加許多麻煩;而且就我個人言,隻有犧牲,並無好處。就收入言,原有薪入已很夠用,再增加,亦無必要。至於一般人所看重的名位,我自信已不必任何高級職位頭銜來作裝飾了!這不是我過分自負,而是覺得,若有誌事功,名位權力誠不可少;但就一個純學人而言,任何高級名位頭銜都是暫時的裝飾,不足重視;隻有學術成就才是恒久的貢獻,必須堅持。
6月初,寫信給錢穆,談到不應征教授之故。
當月五日,錢穆來信:
歸田老弟大鑒:
久不通聞,方以為念,昨得來緘,不勝欣喜。弟不欲應征中大史係教授,亦未為非計。擔任此職,未必對中大能有貢獻,不如置身事外,可省自己精力,亦減無聊是非。大陸流亡海外學術界,二十餘年來,真能潛心學術有著作問世者,幾乎無從屈指,惟老弟能澹泊自甘,寂寞自守,庶不使人有“秦無人”之歎。此層所關不細,尚幸確守素誌,繼續不懈,以慰夙望。
《中國史學名著》已由此間三民書局出版,不日當向該書局索取一部郵上。書中對劉知幾《史通》頗有貶辭,留美學人中有通信,謂穆持論過嚴。然此乃此書通體意見如此,若遷就時下觀點,則非全體改寫不可。誠矣著書之難,而讀書亦為不易耳。《雙溪獨語》最近亦在《文藝複興》絡續發表,惟恐不能竟體刊登,當留手頭續有改定,至明年再全書付印。儻尊處要《文藝複興》不易,當按期郵上,乞函告知。
王恢為拙著《國史大綱》插圖,鄙意頗不愜,然彼不了鄙意,隻有如此。彼赴港囑其便中交弟一閱,至《史綱》增校本,今日始寄商務。心情疏懶,可想而知。即頌儷祉。
穆啟
端午日
28日,完成河隴磧西區《唐代北庭都護府通西州伊州諸道考》初稿。唐代西北疆域擴展至天山南北,論中國當時直接統轄版圖,以庭、伊、西三州為西北之極邊。此三州,內為河西諸州之屏障,外為二千裏外安西都護府之支援,實為唐代控製西域之中心根據地,移民屯墾,灌輸文化,不遺餘力;而發展交通,尤屬基本建設,俾軍事行動,使節往還,物資供應,文化傳播,皆得暢通無阻。自長安迄安西七千裏之長程驛道,《唐代長安西通涼州兩道驛程考》、《唐代涼州西通安西道驛程考》兩篇已詳為論證,伊州西通西州即為其中一段。茲篇乃再就庭州東通伊州、南通西州之諸道續為考論。
指導中文大學研究生潘國鍵完成學位論文《北周疆域考》。潘於新亞書院曆史係畢業後考入中大研究院,就讀期間在牟潤孫教授指導下,寫成《玄奘西征年代考》,並因之拿了“哈佛燕京獎學金”。進而又隨耕望研治中古史地,頗得垂青。耕望每有新作問世,總送單行本一冊給潘一讀。碩士論文答辯時,主考教授王德昭對於潘文之語雜文言,頗有意見。幸得耕望即時替其辯解,才得順利過關。潘國鍵碩士畢業後,耕望曾問他可有興趣在李吉甫的《元和郡縣圖誌》上做點考證工夫。某日,又親自將七大冊藝文印書館印行的精裝版《宋史》搬到自己在新亞書院的辦公室,送給潘國鍵。並謂自己的研究範圍,斷限於唐代,希望潘能繼續下去。潘深領老師的一番心意,但堅決把書錢付給耕望。後潘國鍵又報讀香港大學中文係的中史研究碩士班。
畢業後,複在耕望和牟潤孫的大力推薦下,被港大中文係教授趙令揚收為博士生,並邀得剛到任的係主任何丙鬱教授當其指導老師,從而得以繼續史學方麵的研究。
7月,《唐代關內河東東西交通線》和《唐代長安東北通勝州振武軍驛道考》刊於《新亞學報》第十卷第一期下冊。
開學,為新亞研究所諸生講授“中國中古史研究”一課,上學期講述中古史料及相關研究述評,下學期則以其所撰寫之專題論文,選篇講授其研究方法與心得,並規定研究生輪流報告。此課除對民國時期中古史研究成果及其個人研究曆程作詳細說明外,還不時穿插其師友之治學及軼事,並旁及史學工作者生活、修養及治學諸方麵之須知,皆自身治學之經驗談,其予諸生以較深刻之印象者有:
1.最為推崇之師友分別為錢穆、呂思勉、餘英時及“史學二陳”——陳垣及陳寅恪等五位。
2.認為治史者的生活宜樸素、規律,盡量減少不必要之應酬。
3.強調史學研究仍以史料為主,社會科學理論為輔,且屢言今人治史太重社會科學理論,並謂自己亦多談社會科學書籍,然而發掘史料、提供史實真相,仍為史家首要之務。
4.屢言重要史籍,尤須首尾讀畢貫通,而不宜以選擇材料心態“遠眺”,否則難獲識見。
5.提醒青年學者,治史尤需興趣較為專一,不宜善變,否則不易取得成績。
此外,還在堂上屢言治史者應做到“讀人人能讀之書,講人人不能講的談話”方為上乘,最為棒喝。
時耕望亦為中大大學部高年級開設“中國曆史地理”一課,起自史前,下迄唐宋,對疆域、氣候、物產、交通、城市,多所論述。
因知學生不易聽懂“安徽國語”,故事先編好講義分發選課諸生。
其中,《唐史地理講義》寫得細密而有體係,書目尤其精詳,且繪圖甚多,堪稱圖文並茂,於此亦可見其教學用心之一麵。在談及其唐代交通路線之研究成果時,曾一度謂“唐代國界為餘所考出”,言辭肯定,容色自然。惜知音不多,選課者隻寥寥數人而已。班上學生蘇基朗則為例外,日後且隨耕望研治中古閩南史地。新亞研究生李金強因選課而與耕望相知,一度受邀隨其研究中古之四川,惟以李其時尚任教於中學,工作量甚大,難以靜心細讀中古史料,故最終仍選取近代史為碩士論文方向,未能成為耕望之入室弟子。
錢穆來信:
歸田老弟大鑒:
八月中旬弟來書謂大約月尾必須搬家,想近來已定居馬料水宿舍,不知情況如何為念。又聞有關研究所書籍並未遷去馬料水,翻閱有所不便否?穆在此為運用書籍大感不方便。故宮博物院藏書有限,中央圖書館不外借,中央研究院無人可托,台大圖書館尚可托何佑森代借攜來。前為欲讀顧憲成《小心齋劄記》,隻中央圖書館有此書,輾轉商托借來一閱,甚感不易。《雙溪獨語》已囑編輯人按期寄上,不知果寄來否?此稿隨時改削,不知弟讀後意見如何,盼示及。此下之稿仍可隨時續有改定也。暑中謝覺民來談,囑其過港相訪,不知曾見麵否?
最近開始寫孔子、孟子傳,預定以半年為期。此兩書受人敦迫不得已始下筆,意欲寫一通俗本,然下筆終嫌簡淨,不能為時下文字,讀者必苦之,實無奈何。每下筆參考書在旁,古人以數語說明白了,今欲改成十數語或數十語,豈不掃興。寫了六千字,又從頭改寫,此六千字應可增成一萬字,然讀者仍不易了。學術墮地,人不悅學,全無根柢而欲讀兩千年前大聖大賢之傳記,豈不甚難。但若過分遷就,讀吾書後,仍不能進窺古書,亦是徒然。故最後仍隻有寫簡淨之文言。惟有許多處明明一句可盡,而寫出了兩句,庶可與一般讀者接近。此等甘苦,則古人所未嚐也。
(昨聞何佑森言,弟駕可能來台,不知是在今年冬抑明年暑?久不見矣!渴予望之。)
又參考書亦不易遍搜,隻就崔述、江永兩家,亦隻扼要提及,不能如為《諸子係年》時之縱筆書寫也。因思此下著作必然得重開新麵,如穆則裹了腳放天足,終是不適。然文體改了,人之聰明亦將隨而變,穆縱感到此十年來更難遇一聰明之後生。此亦不足怪,讀書不費力,聰明自日受窒塞耳。穆每念及李定一,此人甚可惜,不知其近在何處?弟能得其消息否?近欲得一如定一之為人為學亦複不易,再隔十年二十年以下,真不知將墮到何等境界也。
匆此不盡,順頌儷祉。
穆啟
十月三日
11月30日,完成秦嶺仇池區《中古時代仇池山區交通網》初稿。仇池山位於甘肅南部嘉陵江上遊,其地天險而豐實,且當秦、隴、巴、蜀之交。北與關中西通河、隴、西域之驛道相接近,東與關中南入劍南、南詔之驛道相接近,西南亦鄰接劍南循羌水(白龍江)西北出河西、劍南三角交通之正中心,三麵距離三道幹線皆不逾三百裏,故京師出河隴,入劍南,皆以此為重要輔線。
茲篇先論中古時代仇池山區在交通軍事上之地位。次論杜翁由秦州至興州之行旅所經,亦即此一地區交通上最主要路線。此線末段,當秦隴兩道入蜀入楚之樞紐,然嘉陵江上流數源於此交會,山崖峻奇,河穀幽深,水陸交通最為險阻,漢唐時代屢經鑿疏,工程艱巨,故殿述之。
12月,《唐代長安北通豐州天德軍驛道考》刊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第六卷第一期。
〇1974年甲寅五十八歲
1月5日,《中古時代之仇池山——由典型塢堡至避世勝地》初稿撰畢。茲篇僅考論此山之地望、形勢與風土,以見此山區具有塢堡城守與避世環境之雙重條件,因時勢推移,遂由典型塢堡轉為文士心目中之避世勝地也。
18日,舊作《唐代長安西通涼州兩道驛程考》增訂畢。
錢穆來信:
歸田老弟大鑒:
六三元旦一函奉到。《孔子傳》已於前兩日趕完,尚待過年後通體重讀一過。極有新得,較前所窺似又有進,欲索解人難得,惟有待之來茲。近人隻認寫白話文便可通俗,此意害盡學術界,無可救藥耳。照片擬過年後攝寄。專複,順頌儷祉年禧。
穆啟
一月廿日
2月9日,《杜工部和嚴武軍城早秋詩箋證》一文定稿。杜甫《奉和嚴鄭公軍城早秋》雲:“秋風嫋嫋動高旌,玉帳分弓射虜營,已收滴博雲間戍,欲奪蓬婆雪外城。”此詩表麵看來甚易了解,然滴博、蓬婆在何處,雲間戍、雪外城何所指,嚴武何以要收滴博雲間戍,已收此戍何以欲進一步奪取蓬婆雪外城,杜翁歌頌嚴武何以特用此兩句,乃至雲、雪是否隻是普通名詞,用以狀城戍之高寒。茲篇從曆史與地理背景出發,就此一連串之問題詳為論證之。早先,耕望曾應新亞書院中文係之邀作過一次講演,題目是“杜詩述史”,說明杜詩有些篇章可作列傳看待,此外又列舉關涉中央政情與政製、社會生活、地方民風、產業、交通、都市、商業、教育、文化各方麵的詩篇數百條,以見杜詩中史料之富。
19日,增訂前作《中古時代之仇池山》。
3月,提名新亞書院校長餘英時為中研院第十屆院士候選人。
錢穆4月1日來信雲:
七月能回台,獲一暢晤,大以為望。長日杜門,寂寞之甚。偶有來者,皆不談學術;偶有談者,亦無法接口;目疾又不能看書,握筆心情可知!
27日,中研院評議會議定第十屆院士候選人共18名,餘英時入圍人文組候選。
5月30日,校畢前作《唐代安北單於兩都護府考》一文。
指導新亞研究生雷家驥完成學位論文《贈白馬王彪詩並序箋證》。
指導中大研究生黃長生完成學位論文《北朝城市研究》。
7月,香港中文大學停止對新亞研究所的經費補助,經新亞書院董事會議決,新亞研究所脫離中文大學改隸“新亞教育文化有限公司”。唐君毅自中文大學哲學講座教授席位退休,專任新亞研究所所長一職,且要耕望掛一教務長名義,但可不看任何公文。
《杜工部和嚴武軍城早秋詩箋證》刊於台北《華岡學報》第八期《慶祝錢賓四先生八十歲論文集》。
赴台參加院士會議。拜謁錢穆,談到提名餘英時一事,錢穆並不顯露高興之意,隻淡然道:“遲十年更好!”
15日,中研院第十一次院士會議選出第十屆8位新院士,餘英時當選人文組院士,並任史語所通信研究員。同時當選的有史語所兼任研究員張光直等。
在史語所與近代史研究所聯合舉行的史學研討會上,主講“在台北建立國際漢學中心”,間亦談及“社會科學方法與曆史研究”的問題。認為運用社會科學理論解釋曆史,是一項好的進展,但希望隻是曆史研究方法的一項“發展”,而不是“交替”(替換)。所謂“發展”是在傳統方法上再加上社會科學理論的解釋,“交替”是放棄傳統方法,而過分重視從社會科學理論去做解釋。
8月,完成山劍滇黔區《漢唐時代川滇東道考》初稿。漢唐時代,四川通雲南之主要通道有東西兩線,前撰《唐代成都清溪南詔道驛程考》已就西道途程詳為考論。唐代川滇東道,《蠻書》與《新唐書·地理誌》皆有記載,地名多所同異,但大體為一條路線。向達撰《蠻書校注》,考論南詔境內之民族、生業、風習諸端,功力極深。惟於地理判斷稍顯粗率,致路程多乖。茲篇乃再就此道開通之曆史與行程詳為考論之。
為免加重新亞研究所的財政負擔,耕望在中文大學任教的同時,堅持義務(不受薪給)擔任新亞研究所的導師。其時,新亞研究生修耕望的課,往往至中大與曆史係學生一同聽課。
十年來,耕望於中文大學曆史係講授“中國曆史地理”,內容實偏重於人文地理。因感無人講先秦史,更無人能講史前史,故將“上古人文地理”作為講授重點之一,史前占去兩個月,三代與春秋戰國亦占兩個月,共計一學期,秦漢以下反無時間詳述。至是,始據曆年所講內容編寫《中國曆史人文地理講義》。先成《夏代編》一卷,隨堂派發選課諸生。
《唐代河湟青海地區交通軍鎮圖考》刊於《新亞學報》第十一卷《慶祝錢穆先生八十歲專號》上冊。
《唐代安北單於兩都護府考》收入新亞研究所編《錢穆先生八十歲紀念論文集》。
9月11日,完成《漢晉時代滇越通道考》及其附篇《水經注葉榆水下遊即今盤龍江辨》初稿。伯希和認為“唐代以前中國人開拓雲南至東京(河內)交通之事,尚無跡可尋”。按《水經注·葉榆水注》記漢代由交趾(今河內)通益州郡(今滇池東宜良縣)之水陸道有兩段一百餘字,可謂相當詳悉。又《漢書》、《三國誌》、《華陽國誌》亦有關於此道之史料。若就傳說言之,更可追溯至戰國時代。茲篇乃據以詳為考述之。又清代學人釋葉榆水者,意見頗歧,以楊守敬之說最得其正,乃為之補疏之。
《中古時代之仇池山——由典型塢堡至避世勝地》刊於《新亞書院學術年刊》第十六期。
30日,完成《唐代滇越通道辨》初稿。隋代經營雲南頗力,唐室繼之,伸展勢力於今雲南省境,滇、越交通史事頗常見於史冊。貞元間賈耽對於此道已有詳細記錄,唐末樊綽撰《蠻書》亦有詳細記錄。惟邊方地名,已多難考。近代留意古代滇越交通問題者,不但個別地名爭論甚多,且所取路線亦未能深解,茲篇乃細為辨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