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看,原來是有四五個關外大漢在店外經過,準備進來歇腳的時候,正聽見一群道士譏諷他們誇飾勇武、粗鄙不堪。這些壯漢哪裏忍得下這口氣,當即就發作起來,揚手便把道人們圍坐的木桌給掀了起來。
“請問閣下又是何人?”本來逍遙生自己是已經感覺到了,當下還是分散了心神,所以直到提醒了他方才起身。眼看著脆弱的冰碗要跟大木桌來個親密接觸,逍遙生本欲回擊,就被一名褐衣劍客攔下,揚袖便將木桌打碎。逍遙生對他感謝之外,還是有所疑慮,看他的打扮,像是北方人,但是他並不幫助那群北方大漢。看他的武功路數又注重內力心法仿佛南派功夫,這就有點讓他摸不著頭腦了。不過現在看來是友非敵,姑且就按下心中的疑慮。
“沒什麼,說笑而已。”劍客麵色晦暗,不苟言笑,舉止間煞氣十足,說出“說笑而已”這樣的話實在是欲蓋彌彰,倒像是在嘲弄現場的所有人一樣。逍遙生並沒有生氣,在他看來這名劍客並不像故意挑起他人的怨怒。而萬俟泓也輕搖紙扇,在一旁笑看熱鬧。
“我看閣下麵堂發暗,眉中帶煞,閣下近日恐有血光之災啊~”萬俟泓見店中的氣氛安靜的怪異,開口要緩和氣氛,不了劍客隻是點了點頭。陳直悄聲對萬俟泓說:“前輩,剛才這位大俠跟逍遙生前輩對了暗號。”
“嗯?!”這他倒是沒發現啊?
“哈哈哈哈哈,”逍遙生朗聲大笑,道,“各位豪傑,貧道此來,乃是赴今上帝師-綰麟先生的詩會。各位也是天子臣民,不會不知道此番帝師進京乃是天子之意,若是姚太傅見到這種情形,該如何說呢?”帝師綰麟太傅的名字一出,氣氛立刻就沉重了許多,誰不知道這位太傅在尚為閣臣之時就預言當今的三皇子——即當今聖上必將踐位,後更是鼎力支持,即使三皇子母家傾頹也不改其誌,以至於今。不說乾坤在握,也算是風雲翻覆之人。廟堂江湖,何人不給三分麵子?
“主人,逍遙生前輩又在給您添麻煩了。”淑儀趴在窗邊看著樓下的一切,她嘟嘟小嘴,道士們真是各個尖酸刻薄。要不就是連個桌子都保不住還敢練嘴功,要麼就是愛給人添麻煩,像逍遙生那樣。但是逍遙生前輩又是主人的好友,主人護短都來不及,唉。
龍皇冷笑一聲:“他說的是綰麟先生又不是我。”一手摸著桌上的木盒子,打開又關上。歎了口氣,這才將盒子中的煙絲拈出來。這煙絲是皇帝賜的,說是知道龍皇煙杆不離手。龍皇受賜的時候心裏還給皇帝犯了個白眼,存心整他——他煙杆子不離手又不是不離口,連著送了幾大盒不抽還不行,花色還挺繁多。龍皇聞著煙葉上熏灼的花香,香氣清冽不寒涼,隱隱帶著甜味,應該是雲貴的貢煙之一。沒什麼想抽的感覺,龍皇還是在自己的煙葉中摻雜一些這樣的貢煙,覺得皇帝也許是太年輕了沒見過好的……對他這種挑剔的人,你一下子給的就是這種沒什麼新奇的物事兒,龍皇也隻能聊勝於無,給你個麵子算了事。
正在房中煙氣繚繞的時候,逍遙生到了。一見他看起悠閑實則頹喪的模樣逍遙子就氣不打一出來:“我說,好友啊,你能不能少抽點?每日勤練不是很好麼?”
“每日勤練什麼?化外方術還是奇門遁甲?”
“道士又不是神棍,我說你至於麼?”逍遙生看了看桌上。龍皇心下了然,揚手發念,桌上的酒水就變成了茶水。
“嗯?醉裏香?這都走這麼遠了你還帶著?”逍遙生抿了一口,熟悉的馥鬱香氣和輕輕的浮感,“果然跟著好友就是不擔心沒好東西~”接著又是一大口。要是有行家在此怕是要心痛半天。俗語說飲茶最講究品,一杯為品,二杯為飲,這一口下去怕是三杯不止。十足飲牛飲驢的蠢物。更何況這是隻在龍皇的“醉仙莊”中才有種植,什麼宮廷貢品,喝了這杯你就再也看不上別的了。得虧是隨遇而安的逍遙生——或者說,正因為是逍遙生,才得了龍皇的青眼,成了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