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舅母(1 / 3)

“四野綠蔭迎夏至,一庭紅雨送春歸”,雪梅站在回廊裏,手摸著落下的雨,口裏念著。紅杏將洗好的桃子和楊梅端著從房間裏出來,笑著說:“小姐,你在吟什麼佳句”

雪梅順手撿了個桃子往口裏送著,咬了一口,咀嚼著,說:“紅杏,今年的桃子一點兒也不甜”

紅杏將果盤放在茶幾上,說:“是你的心不甜吧,納蘭公子每年都帶著你去果園摘桃子,回來後你自己立馬洗好兩個桃子,跟公子一起享用著,邊吃邊眉目傳情,今年公子沒陪你,你當然不甜啦”

雪梅吃著,說:“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有,你看你現在,蓬頭垢麵的,等會兒公子回來了,你會立馬喊我給你梳頭”

雪梅看著自己紮的馬尾,說:“好呀,那你現在就給我梳頭,等一會兒我瞌睡來了,我就把頭發拆了,醒了後,你再梳,你也知道我白天要睡很多次的”

紅杏睃了一眼,說:“就是不肯承認”

雪梅塞了個桃子給紅杏,說:“下雨了,我就不出門了,免得鞋子弄髒了你又要洗,你去書齋將表哥的詩作拿到這兒,我今天就在書房裏編撰”

轉眼到了烈日當空的滿夏,雪梅拿著扇子扇,躺在床上,口裏念著熱,紅杏端來切好的西瓜,喊著:“小姐,你就不要喊熱啦,心靜自然涼,下床吃西瓜,解解暑”

雪梅說:“最討厭這句話,冬天冷得想冬眠,夏天熱得想脫光”,雪梅吃著西瓜,紅杏說:“真是羞死人了”,雪梅靈機一動,說:“我們去戲水吧,表哥去讀書了,不會來打擾的”

雪梅攜著紅杏來到了淥水亭,看見湖水中倒映著亭子,便吟:“綠樹蔭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紅杏看著湖裏的荷葉和淡紅的荷花,吟著:“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雪梅高興的說:“果然跟才女呆久了,耳濡目染喲”

“那也是小姐教得好”

由於紅杏還不會遊泳,雪梅還是得悠著點兒,她和紅杏上了小舟,紅杏有些害怕,雪梅劃著槳,船穩穩的浮遊著,紅杏捧著碧水拋著,口裏喊著:“小姐,你不是熱嗎,我來給你解解涼”,兩人互相澆著水,雪梅將船劃進了荷花澱裏,紅杏開心的采摘著蓮蓬,雪梅將槳放著,任小船蕩著,開心的剝著蓮蓬。

小船開向了湖麵的另一頭,有荷葉掩映,不會有人瞧見她們在戲水,雪梅將袍子脫掉,穿著中衣,從船沿溜進了水裏,雪梅潛入水裏,紅杏不見小姐出來,自己的小船突然晃動的厲害,還向前遊著,紅杏害怕的尖聲叫著,雪梅鬧夠了,從水裏探出頭來,“咯咯”的笑著,紅杏揩著眼角的淚水,罵著:“小姐,你壞死了,明知道紅杏不會戲水還捉弄人家”,紅杏彎身捧著水朝雪梅澆去,雪梅往水裏一躲,再探出頭來,嬉皮笑臉的說:“你是澆不到我的,隻有我澆你的份。”說完就是一潑水迎向紅杏的臉,紅杏吐著水,不示弱的繼續澆水,雪梅躲進了水裏,沒有出來,紅杏就剝著蓮蓬,雪梅泅水去了遠處,她向魚兒似的在水裏自由活動,這本領是她爸爸教的,一到夏天她就約著弟弟去池塘裏遊泳。

雪梅找到了一處較淺的水域,返回船上,將船劃到了岸邊,雪梅說:“將外衣脫了,我教你玩水”

紅杏手捋著衣領,說:“小姐,紅杏羨慕你能在水裏來去自如,可是,我還是怕,萬一淹死了咋辦”

雪梅嗔怪的說:“膽小鬼,本小姐在,你還能淹死呀,你就不相信我的玩水能力”

“哪有人不怕死呀,我脫就是了”

雪梅下了水,紅杏從船上爬下來,一隻手扶著船沿,另隻手撥動著水,雪梅笑咪咪的說:“水裏涼快吧,看著我的動作,我現在在水中漂著,這個叫踩水,兩條腿一上一下交替著,你試試看”

紅杏按照雪梅說的做著,紅杏說:“我感覺身子一上一下的”

雪梅見紅杏蹬水有一會兒了,說:“腳在踩水時,兩隻手在胸前做橫向摸水,像這樣的”

紅杏扶著船沿,說:“小姐,我還是怕,萬一一鬆手掉進水裏了怎麼辦”

“放輕鬆點,不喝幾口水,怎麼能練好泅水呢,這水幹淨,喝了不會拉肚子的,再說,我會讓你淹死嗎,你掉進去,我立馬撈你出來”

紅杏戰戰兢兢的將手放開船沿,雪梅抱著紅杏的身子,說:“按我說的做”

紅杏踩著水,雪梅的手接觸著紅杏的身子,但是早已沒有拖著她,紅杏學會了最最基本的踩水後,雪梅讓她在水裏頭憋氣,這個夏天就在湖水裏解暑度過的。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秋天是葬花的季節,這天晚上,阿滿進書齋,稟告:“公子,老爺叫你去上房一趟”

容若命阿滿挑著燈籠在前麵引路,主仆二人經過角門,穿過覺羅氏夫人的院落,停住腳步聽聽,沒有什麼動靜,又過一道耳門來到前院,數盞大紅燈籠高掛,照得滿院通明,容若走近窗前細聽,不見今晚有幕僚來,今日的夜晚難得這麼安靜,阿滿在門外候著,容若走進去,明珠相爺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茗,一邊讀《資治通鑒》。

容若上前請安,明珠放下手中的書卷,問道:“近來在國子監讀書如何,”

容若答道:“那裏的先生都是博學之士,點拔得當,教導有方,孩兒受益匪淺”

明珠點點頭,表示讚同,說:“聽說國子監祭酒徐元文很器重你,將你引薦給家兄徐乾學了”

容若謙虛的說:“是有其事”

“明年開科,你要好好向學,不可貪玩”

“請阿瑪放心,孩兒會全力以赴的”

明珠點著頭,說話間,眼睛的餘光掃視著容若修長的身軀,已經出落得英姿颯爽,心想:難怪許多人紛紛上門來提親。便將話題轉到正題上,說:“我跟你額娘正要為你擇婚,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容若一聽,心裏一震,雪梅的杏臉粉腮浮現在腦海裏,阿瑪既然問道了此事,不能不答,心想:若將我喜歡表妹的事抖露出來,不知道表妹會不會不高興,這事兒還是應該跟她商量一下。容若應付著答道:“孩兒一心用在了讀書上,明年又要科考了,現在提娶親的事兒為時尚早,待孩兒取得了功名後再說”

明珠眯起眼睛,查看著容若的表情,說:“這事你去跟你額娘說一下,不然,她又要嘮叨我了”

容若雖然才智過人,但是阿瑪的聰明讓他無力招架,明珠放開了他,他鬆了一口氣,說:“阿瑪沒有其它事吩咐,孩兒去夜讀了”

容若轉身立馬留出去,和阿滿往回走,邊走邊尋思著,這事兒千萬不能讓表妹知道。

機靈的阿滿聽到了明珠相爺和容若的談話,趁容若在書齋讀書的空當,立馬去凝翠樓將此事告訴了紅杏,紅杏去了雪梅房間,將此事貼耳告訴了小姐,雪梅聽後一怔,心裏難受得要命,立即喚著紅杏挑著燈籠去了敏求書齋,雪梅撩起簾子,容若也坐在椅子上想著提親的事兒,瞧見雪梅來了,便佯笑著說:“嘿,我剛打算去找表妹你的,沒想到表妹來這找我了,我們還真心有靈犀”

雪梅徑直走到窗邊椅子上坐下,把頭扭過去,故意不看容若,眼睛裏突然冒出眼淚,她就擦拭著,容若見雪梅不理他,還哭著,走過去,問:“怎麼哭啦”

聽到容若的關心,眼淚掉的更厲害,愛之深切啊,容若走到雪梅的跟前,伸手準備去給雪梅擦眼淚,雪梅氣呼呼的將他的手甩開,幽怨的說:“你剛才幹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

容若無辜的說:“我剛才沒幹什麼呀,就在書齋裏看書,中途去了一趟阿瑪那兒”,容若又所覺悟的往門外掃了一眼,心想:難道,這阿滿,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容若說:“阿瑪剛才給我提擇婚的事,我本打算將我倆之間的關係說出來,但事先沒跟你商量,所以就沒說,但是我喜歡的人隻有表妹你一人,阿瑪那邊我一口回絕了”

雪梅哽咽的說:“這是早晚的事,你今天擋過去了,還會接著來,我隻是哭我自己命苦,沒有父母在身邊,無人可做主”

容若半蹲著身子,摸著雪梅的手,說:“隻要你同意我把這事跟阿瑪額娘說,我立馬去說,我今生唯你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