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掠過所有花的影子,一切美好都該有個結局2(2 / 3)

聯歡會在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課後舉行,很幸運的,A班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曆史。大家發瘋了一樣在課堂上傳紙條、唱歌和大聲說話,曆史老師不得不每隔五分鍾停下來維持一次紀律。最後,那位胖胖的女老師妥協般中斷了講課,改放“二戰”時期的紀錄片給我們看,她無奈地坐在一邊喝水玩手機,像孩子盼望禮物似的等待著下課鈴的響起。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倒數第二排角落裏的一群人搞起了倒計時,一開始還隻是小聲地竊竊私語,到後來幹脆扯開了嗓子大喊。當那個很有京劇風味的“一”從天而降後,下課鈴非常準時地響徹校園每個角落。

於是整個遠海沸騰起來。林蔭大道的梧桐樹上不知被誰掛滿了彩燈,呼啦一下子全都亮起來,微微深幽的黃昏裏立刻睜開了無數色彩斑斕的眼睛。於天晴忙著用一種噴霧一樣的瓶裝顏料在窗戶玻璃上噴圖案,她猶豫著不敢打開噴嘴,小心翼翼地詢問旁邊的我:“噴什麼好呢?”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吳雙的聲音:“老套一點,噴個愛心吧。”周圍立即響起一大片讚同的聲音:“噴愛心!”“噴個愛心唄,中間寫上‘A班萬歲’!”“嗯,同意。噴愛心吧。”

於天晴以一種奇怪又搞笑的姿勢蹲在窗台上,她呆呆地凝視著吳雙的眼睛,四目交彙的那一刻,我保證我清晰地看見了於天晴瞳孔深處的訝異、緊張、感動,當然還有——愛。

這就對了。愛,多麼神聖的字眼。大千世界有多少人為愛夜夜吟誦,唱出永不落幕的讚美詩。可是當她降臨凡間,不再隻屬於神祗的蒼穹,我們卻發現,她又是那樣普通、細微和簡單。不需要華麗的羽衣霓裳和至高無上的崇敬褒揚,當愛褪去眾人賦予的鮮豔外殼,她就變成了一枚小小的果核,安靜地藏在時間的每一個角落裏,隻等一雙溫暖的眼睛。

靈魂又重新回到於天晴的眼眸裏,她用力按下瓶子上那個凸起的硬塊,一抹淡粉色的薄霧覆蓋在玻璃上。女孩們發出驚喜的尖叫。於天晴的手腕靈巧地移動,一顆巨大的愛心出現在——此時此刻,忽略掉透明的窗戶,它就像出現在夜的黑天鵝絨幕布上。

“哇!”A班的同學們集體歡呼起來,就連老黃也擺脫了往日的嚴厲形象,和我們一起手舞足蹈。音樂響起來,是一首悠揚的小夜曲,有人踩在摞起來的凳子上給風扇的翅膀掛上拉花。吳雙拿過另外一個噴漆瓶,天藍色的顏料塗抹在愛心裏麵,大家一起把那四個字大聲地念出來:“A——班——萬——歲!”

明朗的、恣意的笑聲像花朵盛開在嬌媚的夜裏,生動了風和星星。我轉過頭,看見流雲在天空上舞動出什麼形狀,仔細地瞧,那分明是——青春。

顧超和劉天鷗的節目排在第七個,在張夢揚撕心裂肺地吼完一首《隱形的翅膀》之後,他倆一起抬著一架笨重的電子琴走進教室,身後跟著特務一樣的餘君子和秦武。

曾墨顏開始報幕:“下麵請欣賞由餘君子和秦武同學帶來的詩朗誦表演《青春萬歲》,鋼琴伴奏:顧超、劉天鷗。”班級裏響起一片潮水般的掌聲和幾句善意的口哨聲,劉天鷗的臉又紅了,不過我看得出來,這並不是因為顧超。

於天晴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疑惑地問我:“你們怎麼搞定他的?”吳雙又來插話:“就是你那句‘不可能’給了我無限的動力,我就憑借著這股力量勇往直前……”我快速地打斷了她:“吳雙用四根烤腸賄賂顧超成功。”“你別忘了你自己吃了幾根!”吳雙憤怒地揮舞著手臂,“還有去琴房之前的!你吃了我兩根烤腸!我記得那天顧超沒吃,這麼說來你一個人起碼吃了六根烤腸!”“拜托,”我懶洋洋地擋開她圓蔥一般的胳膊,“什麼叫‘起碼吃了六根’?你一共才給了我六根烤腸。顧超是沒有吃,但是這也不代表我就把它們全部幹掉了。實際上,在我剛想吃第二根的時候,你像個催債鬼一樣打開了琴房的門,我連一口都沒來得及咬。”吳雙偃旗息鼓又強裝有理:“那你也吃了三根!三根!你有多麼巨大的胃!”這時候餘君子高亢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於天晴給我們倆一個蒼白的暫停手勢,這才勉強熄滅了吳雙的戰火。

“讓我編織你們!用青春的金線和幸福的纓絡!編織你們!”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秦武朗誦,在我的印象裏,他一直是個黑黑瘦瘦的靦腆小男孩,和“說話”二字都扯不大上關係,更不用提“朗誦”了。他的嗓音很清澈,完全沒有變聲期男生那種喑喑啞啞的雜音。不過,他好像讀得過於感情豐富了一點,把每一行都讀成了一個響當當的祈使句。有人開始竊笑,因為這種效果實在是太絕妙了,就好像突然有誰譜出一首什麼曲子,把李易安的《醉花陰》用搖滾的方式唱出來一樣。

我聽得出來,餘君子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好跟秦武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使場麵不至於太尷尬。但偏偏老天打盹兒去了,他讀的部分幾乎都是激動人心的詞句,例如“還有熱烈的爭論,躍動的,溫暖的心”,以及“我們有時間,有力量,有燃燒的信念”這樣的語句,實在是沒法委曲求全以平靜的調子念出來——光想想那些逝去的、蓬勃的歲月就知道了,誰心裏不滿懷著感念、青草味的執著和野火般的熱情?

興許是太緊張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節骨眼兒上,劉天鷗彈錯了幾個音。於是整首旋律突然就被一把鋒利的剪刀攔腰斬斷了,顧超的手僵在半空中,似乎已經無法再繼續彈奏下去。劉天鷗麵色蒼白地僵在那裏,嘴唇微微顫動,一秒,兩秒,三秒,我看見一滴眼淚砸在琴鍵上。

人群喧鬧起來,抱怨聲、鼓勵聲、催促聲,甚至笑聲和嗤之以鼻的聲音,各式各樣的反應全都彙總在教室那片小小的天地,不由得讓我想起蔬菜、火腿、魚丸以及各種菌類煮成的大雜燴。

鋼琴聲驟然停止,空氣裏隻剩下秦武和餘君子的聲音。餘君子大聲地念著:“是單純的日子,也是多變的日子”,試圖用詩的力量來扭轉局麵。但很顯然這不可能。大家持續著亂哄哄的場麵,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教室中央的四個人同那架銀灰色的電子琴一樣,被忽略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

輪到秦武了。他沒有朗誦,而是深吸一口氣,走到顧超身邊。所有人都住了嘴,我們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生怕錯過了什麼好萊塢科幻場麵。

秦武抬起雙手,把它們慢慢地伸向顧超的頭。吳雙在我耳邊小聲尖叫:“啊!他該不會是要揍顧超吧!”於天晴惡狠狠地剜她一眼:“你閉嘴!”現在倒好,和她倆在一起我幾乎不用說話就可以免費欣賞到一場精彩絕倫的名為“看誰是插話大王”的相聲。

秦武的手漸漸越過了顧超的頭發,它們緩緩向下落,像兩架並行的直升飛機。最後,它們停在電子琴的黑白鍵上麵,並且毫不遲疑地壓下了第一個音。是中央C,就連沒怎麼認真學過鋼琴的我也聽得出來。

是的,秦武就在幾十雙驚訝的眼睛前麵,開始彈琴。

他的手指並不如顧超的那麼靈活,甚至連劉天鷗的一半也不如。但他很認真,十分——非常——認真。從他指尖裏流淌出來的音律是溫柔的,帶一點小小的幹澀,逐漸蔓延成一彎細膩的樂海。

那首曲子我從來沒有聽過——當然,我聽過並有印象的鋼琴曲也就是全世界都聽過的那幾首,譬如《致愛麗絲》——可是我知道,或者說我覺得,那是首非常好聽的曲子,盡管秦武彈得並不是那麼好聽。

這一刻不是小說或偶像劇中的濫情場景,秦武不高不帥不陽光,鋼琴技藝更是比一般還要一般,我也沒有春心蕩漾地認為那是全宇宙最最動聽的旋律。實際上,在聽見秦武彈的結結巴巴的調子後,顧超十分明顯地,一點不給麵子地,在全班同學麵前,對著他翻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白眼。我想顧超那樣的鋼琴天才根本無法容忍有人在他麵前這樣褻瀆音樂。

餘君子又開始朗誦了,和著這清風流水的旋律。對,現在是清風流水,因為顧超直接把秦武拉開自己彈奏起來,他知道這曲子,並且自信他能比秦武演繹得更精準。他也確實演繹得更精準。

從聯歡會開始一直鬧哄哄的A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這安靜襯得男聲和鋼琴聲更加空靈,仿佛這是全世界僅有的、最後的聲音。秦武重新加入了朗誦,他用他一塵不染的嗓音念著:“從來都興高采烈,從來不淡漠,眼淚、歡笑、深思,全是第一次。”他一下子變得沉穩、生動和深邃,他的聲音被誰賦予了魔力,那魔法調動著時間的雙手,把過去和現實攪在一起,攪成一團柔軟的甜蜜的奶油,融化在我們的味蕾裏。

我已經分不清那是餘君子還是秦武在說話,又或許,是歲歲年年的時光在說。反正我聽見一個聲音,漸漸地變成了千萬個聲音,千萬個聲音在我耳際回響。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在生活中我快樂地向前,多沉重的擔子我不會發軟,多嚴峻的戰鬥我不會丟臉;有一天,擦完了槍,擦完了機器,擦完了汗,我想念你們,招呼你們, 並且懷著驕傲,注視你們!

朗誦已經完結了,可顧超的曲子還沒有彈完。但是這不重要,詩與樂配合得默不默契,這根本不重要,詩和樂早就已經變成了彼此生命的一部分,就像你,你會在乎自己的腿比手更長嗎?每個人都願意停下來,等一等,讓音樂把我們一起帶到那個總會出現的做好了標記的點。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神聖的表情,連一直坐在那裏的、隻彈了一半四手聯彈的劉天鷗都是。現在應該有火光,赤紅的火光映紅我們的臉,像軍旅電視劇中某些熱血的鏡頭那樣。我們應該用最俗套的表現友誼的方式,手挽手,肩並肩,汗水和淚水應該混在一起淌下來,就好像剛剛打過一場勝仗。但是我們沒有。我們坐在那裏,那裏,米黃色的木凳上,什麼該死的火光,該死的手挽手肩並肩,該死的汗水淚水,那些都是矯情的形式,最真摯的感情哪裏用得著這個?因為我們心知肚明,我們本來就是戰友,本來就是要並肩作戰的。

有人在操場上放禮花。紅色的黃色的,升騰起來,爆破,就像火光。火光不間斷地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塗抹著,花花綠綠的,一層又一層。吳雙拉過我的手,還有於天晴的,班級裏有很多人自發地拉起手來,我們全擠在窗口看焰火。高高的遠海教學樓,靠近操場的外牆上鑲了五道密密麻麻的黑線,全是趴在窗口的學生,遠遠看上去就像一隻抽象的大手,呼啦一下子抓過天空、陸地和小小的遠海校園——那時候我們全都篤信不移,這三樣東西組合在一起,就叫全世界。

聯歡會結束後,吳雙和於天晴重歸於好,我們之間又恢複了以往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

吳雙告訴我,從一月一日開始,她看誰都像是自己的親人,就連她一直比較討厭的老黃現在也怎麼看怎麼像是一位溫柔的慈母。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似水。我嘲笑她:“看誰都像親人?慈母?你得了吧。看看你自己那多愁善感的小樣,活像遠海對麵憨態可掬的文具店大媽。”吳雙被噎得麵紅脖子粗,她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回應她,所以一時找不出反擊的話,隻好在憤怒地瞪了我一眼後轉身去尋我們“永遠的港灣”於天晴。忘記介紹了,“永遠的港灣”是吳雙新給於天晴起的綽號,每次我和吳雙鬥嘴,慘敗者必選的傾訴對象一定會是於天晴,實際上,我們也不太好意思去麻煩別人。自從聯歡會後,吳雙活得鏡花水月的,什麼“溫柔”、“慈母”、“港灣”,我甚至覺得她隻要化一化妝就可以去客串林黛玉了。當然,可能還需要戴頂長假發。

於天晴顯然無暇搭理吳雙。她正忙著聽她家N先生的最新單曲,據說是和一位名不見經傳但聲音無比動人的二線女明星一起對唱的。她以最快的速度學會了歌詞,並且無時無刻不在小聲地哼唱那首歌的旋律。我留心聽了聽,撇開於天晴的半吊子韓文不談,副歌部分還是蠻好聽的。過去那個循規蹈矩從來不敢在課堂上惹是生非的於天晴早隨著黃河一去不複返了,現在她敢在老黃的課上玩手機。哦對,我忘了,她堅決不許我說那三個字,她義正言辭地告訴我,她絕不是在“玩”手機,她是在用手機上官方網站,以實際行動支持N先生的演藝事業。說完她還輕蔑地搖了搖頭,眼睛裏的不屑深刻地提醒了我:在流行音樂方麵,她永遠是陽春白雪,而我一直是土不拉幾的下裏巴人。

難忘卻短暫的歡愉過後,是萬眾矚目的期末考試。考試三天,我身邊的位置一直空著,當我從考場回到教室,我就可以看到我身邊那個空空蕩蕩如同一隻什麼也沒裝的口袋一般的座位。依菲轉學之後,我旁邊再也沒有了零食的香氣和偶爾從她耳機裏漏出來的音樂,雖然確實是少了一些幹擾我的因素,但我著實快樂不起來。

在這個班級裏,唯一會因為依菲轉學而難過的,大概也就隻有我了,就連吳雙和於天晴也不是很能理解我的傷心情緒究竟來自哪裏,別人更不用提,一個個都巴不得這個老黃口中“拖A班後腿”的學生快點離開這個高手雲集的世界。

在我期末考試的第二天,依菲給我發短信,問我考得怎麼樣,我說還好,她說她會保佑我的,我忍不住輕輕地笑起來。

也許真的是因為依菲的保佑,我的期末考試考得異常順利。考完試後,我和吳雙還有於天晴一起去了佳世客頂樓的電玩廳打電動,在吳雙和於天晴霸占著打鼓機的同時,我坐在一個貌似摩托車後座的黑色皮椅上和屏幕上的眾賽車選手一決高下。我猛地向後拉動拉杆,我操縱的賽車便飛快地向前衝去,它快速繞過前方一輛黃色的雪佛蘭,又朝著一輛亮藍色的法拉利衝過去,我加速,再加速,眼看就要超過法拉利了,卻不知為何一頭撞在防護欄上。隨著屏幕突然變得一片漆黑,一個大大的“Game Over”緊接著跳出來提醒我,我輸了。

我輸了,盡管我不太清楚這是為什麼,我試圖以很快的速度掠過那些我認為不需要花費時間在上麵的障礙,但是我忽略了它們恰恰最容易成為通向我成功巔峰的絆腳石,我以為隻要我的速度足夠快,我完全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煩,我以為有時候高速是可以甩開一切的不二法寶,我是這樣以為的,可是事實告訴我什麼叫做真正的欲速則不達。

我看著眼前花花綠綠的屏幕,那個亮白色的“Game Over”已經消失,一個戴著軍綠色帽子歪著嘴的動漫人物在屏幕上痞裏痞氣地問我是否要再來一局,我點了No,他拿出一根煙,很頹廢地抽了幾口,然後跨上身後的紅色摩托車,絕塵而去。

於天晴和吳雙看樣子是破了最高紀錄,幾個穿白色體操服的美女正在屏幕上跳啦啦操,她們頭頂上的鎂光燈異常閃耀,無數雨點一般密集的彩色紙條從她們的頭頂落下來,屏幕的正中央閃爍著一個燙金的“Congratulations!”

我忽然就覺得很釋然,我猜這也許是一種結局的預示。至於結局是什麼我當然不知道,可是我想它雖然總是出人預料,卻永遠偏離不了事實的航向。

初三上學期的寒假就像是素食者的屁——放了也約等於沒放。這句話是吳雙的原創,被我偷來引用在這裏。吳雙因為期末考試成績不理想,被她媽囚禁在家中上一對一輔導班,每天除了喝水吃飯上廁所就是做題做題再做題。於天晴和她一歲多的小妹妹於天愛跟隨父母回老家L城過年,初一的上午,我收到她的彩信,主題是“於天晴和於天晴她妹”,照片上她戴著淺藍色的絨線帽,旁邊是小不點兒肥嘟嘟的臉。我忍不住微笑。五分鍾後,又是來自於天晴的彩信,打開來,卻是吳雙露著她招牌虎牙的鬼臉,在她的右手邊,是一隻齜牙咧嘴的猴子玩偶,從信息顯示的記錄來看,這是於天晴從吳雙那裏轉發給我的彩信,主題為“吳雙和吳雙她妹”。我自然忍不住大笑出聲。

中考這個玩意兒把新年變得不再有新年的感覺,這個年對我而言,更像是一場走馬觀花的儀式,草草拜訪過幾個親戚,得到幾句類似“中考成功”的漂亮祝福,收到幾個鮮豔過頭的紅包,不久又被媽媽換了包裝轉送給其他人。奶奶家的熏魚臘肉還是以前的味道,春節聯歡晚會再也沒有了所謂的創意,我沒來得及等到零點倒計時就被媽媽拖上床睡覺了,我知道第二天等待我的將是厚厚的理科練習題。

正月初十那天,我媽接到北京“長風杯”作文大賽組委會打來的電話,說本次大賽為獲得一等獎的十名選手提供出書的機會,如果我們有出書的意圖,可以嚐試著寫一部十萬字左右的小說,題材不限,最好在今年六月份之前把稿子發給他們,他們會幫忙出版,在全國範圍內發行。這對於我媽來說,無疑是一個驚天喜訊;但對於我來講,則是一個特大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