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宜人的農家環境!小維納就這樣在自然的山水之間,在純樸的民風之中,接受著一般城市兒童難以經曆的熏陶和教育。這一切使他擁有健康的身體、正常的感受、充分的愉悅、豐富的人類知識和智慧,他怎能不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走向最終的成功呢?
轉眼一學期結束了,小維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應該再繼續跟著這個班等到畢業了,有必要提前進入高中。父親也早就有這個想法。於是,維納在接受了一學期的初級中學的輕鬆學校教育以後,又直接躍入高中一年級,跟著已經入學半年的學生學習。其時是1904年冬季,他剛滿10歲。
即使這樣,他在學習課程上也毫不遜色於別的大同學。數學和幾何的程度,遠遠沒有達到他目前的水平,上課隻算做是一種複習;英國文學和德語一類課,因為老師的水平有限,難以引起他的聽課興趣,完全沒有自學來得痛快,於是,他就虛應形式;最讓他感到有趣的是勞拉·萊維特女士的古典文學課,她學術造詣很深,精通拉丁語,第一年講授古羅馬人愷撒和西塞羅的著作,第二年講維吉爾,都給維納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為他今後的進一步學習奠定了較為深厚的基礎。
這位勞拉·萊維特小姐,又是這所中學的主要經營者。她勤奮工作,顧全大局的同時,更能平易近人、踏實細致地處理事情。對維納這個小高中生,她處處關心,事事照顧。一次,她講完課讓大家看書,走到維納身邊,看見他似有疑惑地思考著,竟俯身把這“孩子”抱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腿上,耐心細致地講解開了。小維納窘極了,他幾乎不能思維下去。雖然他還小,卻十分顧及麵子,自尊心特別重,他怕這麼一來,那麼多的大同學因此嘲笑他、歧視他。他放眼四周偷偷一看,大家都若無其事地忙著看書,但是,同學們不會看不見啊?想到這兒,他迅捷的頭腦給自己定了位:大哥哥們都把我當成小弟弟,當然不會對老師這樣的舉動有什麼奇怪了。他從心底感受到一種被人理解和關懷的溫暖。有的同學他不熟悉,但隻這一件事,他就尊敬班裏所有的人了。
小孩子往往有一種奇異而強烈的自尊心,常常被大人們忽視。所幸小維納的學校生活環境,沒扼殺他這種寶貴的品性,同時我們發現從另一方麵,也激發了他對別人的尊重和愛戴。人的心理諸因素是複雜的,大人們也不要輕視作為人的小孩子心理的複雜性。
課堂上,維納和別的同學一樣背課文、翻譯拉丁文;課下,他們或者平等地爭論一些問題,或者一起參加遊戲,大家和諧相處,友好交往。但是,同學們畢竟比他年齡大得多了,他們之間有些事,他簡直不能理解,也有很多活動,他沒有太大興趣。漸漸地,形成這樣一種局麵:學習上他們是純粹的同學,而他生活和社交上的夥伴,則是初級中學那些和他年齡相差較小的孩子們。他就這樣處於孩子和青少年的世界的中間地帶,他從一個地方獲得照顧,從另一個方麵得到平等。當然,這種特殊而複雜的經曆,促進他成熟,也使他豐富。
書看的越來越多,他早就有些手癢,想寫一篇文章,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公布於世。正巧他們這個中學有一個規矩:每隔兩個星期,學生間都要舉行一次辯論會和演講比賽。每到這天,同學們都忙著準備材料,東拚西湊,效果自然不佳。維納想:自己應該寫一篇內容豐富、篇幅很長的哲學論文,一來能發表自己的觀點,二來也能更好地應付這些活動。
他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梳理了自己的思維,基本上有個成型的構思以後,他就擠時間動筆寫。文章的題目是《愚昧論》,他從廣闊的哲學視角論述,一切知識都是不完全的,愚昧常常是無所不在的,人本身有其極大的局限等等。好不容易,又用去了假期的很多時間,才把文章完成。之後,除不斷地修改以外,他還用了很長時間把它熟練地背誦下來。結果,他發現這文章不適合參加競賽用,而且這樣的論題又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稱。隻得把它交給了父親。不料,父親卻對它大加讚揚。維納弄不清楚,父親是從怎樣的心理出發,還是真心喜歡這篇文章才這樣的。但是,無論怎樣,得到父親的承認是極不容易的。為了獎勵他的創作,父親在百忙中抽時間,帶他乘長途汽車,到遠方的美麗環境中度過了幾天愉快的時光。
小維納從沒想到,一篇文章會帶來這樣的美好結果。同時,他也體會到創作的艱苦疲勞和難言的快樂。從父親那裏得到這樣的承認和支持,他有決心,更有信心以後將更努力地做下去。
父親利奧·維納不愧是一位名教授,他是那樣恰到好處、不失時機地把握著孩子成長過程中表現出的積極因素,並通過一定的方法,給受教育者留下深刻印象。
另外,他不隻教兒子書麵知識,而是想方設法把他塑造成一個完整而優秀的人。為了培養小維納的獨立精神和責任心,他想辦法讓兒子自己獨立地幹些什麼。搬到老磨坊農場以後,他明確宣布,家中的一頭小山羊和那條維納喜歡的牧羊犬雷克斯歸維納自己所有,包括喂養和其他方麵。他還鼓勵兒子自由在農場中選一小塊地皮,造一個花園,主人就是兒子本人。父親還常把農場上出產的物品,分出一小部分來讓兒子自己處理。晚年的維納還清楚地記得,他曾經騎著小孩兒專用的輕便貨車,拖著一車豆子,努力把它賣給附近的一個食品商。
父親總結自己的經驗,覺得勞動和娛樂要一張一弛地有機結合,才能取得工作的最佳效果。所以,他不但常領兒子到荒山野地“閑逛”,而且也主張兒子多和附近的孩子們到戶外去玩。
小孩子們在外麵野夠了,就會想方設法幹一些“不軌”的新鮮事。有個叫弗蘭克的小夥伴,他的父親是一家醫藥店的老板。有一次,他們從藥店裏偷出一些材料,在試先解剖了一個爆竹以後,試著學做起來。幾次努力之後,才宣告成功。不料,在燃放時,因技術不過關,把弗蘭克的手都燒壞了。
在離老磨坊不遠處還有家農場,那兒有維納兩個要好的玩伴——霍默和羅傑斯。他們在學了理論之後,照書上的方法,用一隻鐵皮的滅蠅噴霧器,經過處理以後,想造成一輛內燃機車,結果,燃料剛點著,就發生了爆炸,工具都炸飛了,險些把他們炸傷;他們還曾經用一些廢舊器材,做過一次無線電試驗,結果觸電,幾乎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