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文泰歲血花飛濺的橫飛過來後,離塵子蹙了蹙眉,在文泰歲臨身前的最後一瞬退了幾步,恰好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隨著沉悶的撲響,文泰歲重重的落在了屋頂上,若不是他身體瘦削並無多少重量的緣故,說不定這屋頂都會給他砸出一個大洞來。
薄刃一揮,刃尖貼在了文泰歲的左眼皮上,與此同時,離塵子的耳裏傳來了簡冷爪的哭喊聲:“求求你!別殺我老師!”
離塵子的手一滯,略略收回刃尖一些後,扭頭瞥了簡冷爪一眼。
“我懇求你,放過我的老師吧!”簡冷爪趴在屋頂上,涕淚交流的哭喊道。
誰讓你們先要動手的呢?離塵子沒好氣的又掃了簡冷爪和文泰歲幾眼,收回了薄刃,衝著雙眸裏充滿了怒火與仇恨的文泰歲說道:“我叫離塵子,可別忘了。”說完後輕輕一躍,穿過那扇早沒了木框的窗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先生,您真是太厲害了!特別是最後那句話,真霸氣!”西門賜連忙奉承道。
霸氣?有嗎?我隻是回答他之前的問題而已,離塵子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後,腳尖一勾把背囊踢給西門賜,然後一把拎住他掠回了屋頂,腳尖輕輕一點,抄起簡冷爪後問道:“帶我去你老師的家,我就不殺他。”
簡冷爪怔了幾秒後,點了點頭。
有簡冷爪指路,離塵子很快便找到了文泰歲居住的大宅子,將簡冷爪和西門賜丟在院子裏後,離塵子又掠回剛才打架的地方,踢暈文泰歲後將他拎回了大宅子。
盡管很奇怪離塵子為什麼讓自己給文泰歲二人包紮傷口,但是西門賜還是很認真的從背囊裏拿出了繃帶和藥粉。文泰歲的傷很重,另外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他的氣色看上去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西門賜就略微偷了點懶,在傷口處灑一些藥粉後便草草包紮了事。簡冷爪的傷卻是不算重,在替她包好左腕的傷口後,西門賜割開了簡冷爪的褲腿,然後慢悠悠的捏摸著幫簡冷爪把斷開的腿骨合攏,不過他的動作明顯有揩油的嫌疑,若不是擔心離塵子看出這一點後可能會責罰他,他甚至願意再幫簡冷爪檢查一下大腿骨有沒有受傷。
文泰歲繼續破口大罵起來,簡冷爪怕文泰歲的辱罵惹惱離塵子導致他痛下殺手,可是又不敢出言阻止,隻好在那兒暗自著急。不過離塵子倒是很快發現了簡冷爪臉上的焦灼表情,對文泰歲的辱罵沒有半點介意的他決定讓簡冷爪的心情平緩一下,便順手把文泰歲的雙臂拽脫臼後,指使西門賜將其雙手反綁並且還在文泰歲的嘴上纏了好幾圈繃帶,繃帶尚未纏完,文泰歲便因為傷重脫力和氣惱交加暈了過去。
“沒事的,他隻是暈過去而已。”離塵子搬了張椅子坐到了簡冷爪身旁,瞥了一眼那塊奇怪的大黑石後,問道,“你老師好歹也應該有點手下吧,怎麼這都半天了,一個人影都沒看見?管理很鬆散嗎?”
簡冷爪一愣,心說瞧這個凶神興致勃勃的樣子,不會是還想找人來殺吧?也難怪她會這麼想,歡樂鎮以前的鎮主就是個非常嗜殺的主,外號一不殺,意思是隻有一種人他不會殺,哪種?死人。這答案和外號一樣的搞笑,卻是很好的道出了嗜殺的程度。
簡冷爪覺得眼前的離塵子比較“一不殺”也不遑多讓。
離塵子瞧見簡冷爪好像有點不願理他,倒也沒有在意,而是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閉目養神起來,任由簡冷爪坐在自己身旁的地上也不去管。
西門賜掃了簡冷爪和暈厥過去的文泰歲幾眼,從背囊裏摸出那把塞斯12k散彈槍扭身拔足就要往大宅子裏鑽。
“回來,裏麵沒人。”離塵子說道。
坐在地上的簡冷爪又是一愣,心說他怎麼知道的?
按照西門賜的意思,大宅子裏至少應該有個內宅吧,內宅裏好歹會有些女人吧,這些女人多少會有點姿色吧,不占便宜嚇唬嚇唬總可以吧,卻不料腳剛一動就被離塵子喝止了,隻好灰溜溜的蹲到了離塵子的椅子左側,一個勁的打量臉上多少恢複了點血色的簡冷爪。
幾分鍾後,文泰歲蘇醒了過來,勉力撐起自己的身子後,他用髒兮兮的手指了指離塵子,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一定會後悔的……”
西門賜瞄了離塵子一眼,瞧出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先生壓根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便一個箭步竄到了明顯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文泰歲麵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才會後悔呢,你知道我家先生是誰嗎?我家先生可是萬中無一的高手,灼日柵欄赫赫有名的夢幻水工廠知道嗎?那就是我家先生的,就憑你還想跟……”
正說著,文泰歲的頭顱猛地往上一仰,爆出一大團血花腦漿後倒在了地上。
簡冷爪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呼,然後就再無動靜了。
西門賜的雙腿發抖了一小會兒後,愣愣的轉回了身體,問道:“先,先生,您殺,殺他幹,幹嘛?”
離塵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心說我哪願意殺啊,誰讓你把家門都爆出去了,萬一文泰歲的朋友摸去報仇,僅憑慕容蒹葭幾個中流戰力難保不失,總不能指望軒轅易天天在水工廠裏坐鎮吧。
“去我背後左側第二間房子裏弄點食物和水,然後,”離塵子掃了暈倒在椅子旁的簡冷爪一眼,對西門賜說道,“把她也殺了。”
“啊?!”西門賜傻眼了。
……
天色微亮,離塵子和西門賜便出發了,為了不引起騷動同時也是為了躲避那些有可能存在的黑槍,離塵子領著西門賜在歡樂鎮的屋頂上轉折騰掠了好幾分鍾,直到躍入一小片石林,這才算是真正的離開了鎮子。
文泰歲的大宅子,文泰歲那少了半個頭的屍體被拉到了那塊大黑石旁,簡冷爪則軟軟的撲在他的屍體旁,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臨走前,西門賜閉著眼睛衝著她的後背開了兩槍,其中一槍射穿了她的心髒。
這看上去似乎很殘酷也很冷血,但是離塵子和西門賜都知道,在新時代裏,敵人之間的常態就是這樣,人們似乎總是會為了一些小事拚得個你死我活,斬草除根也無疑是最好的防止報複的辦法。
離塵子把責任歸咎到了西門賜身上,他對西門賜說,如果不是西門賜多嘴說出了灼日柵欄和夢幻水工廠,這兩個人可以不用死,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殺死他們。
西門賜不敢進行任何分辯,他的雙手仍舊哆嗦著,在他看來,把子彈射入一名漂亮女人的身體遠不如綁架她並且把她蓄養成為女奴,可離塵子不這麼理解。
對殺人一貫沒有心理負擔的離塵子在新時代裏稱不上是好人,離著壞人呢也還有著不小的差距,因為新時代裏的好人也是需要殺人的,他們往往可能比壞人還殺得更多,隻有敢殺人的人才能夠活下去,那些不敢殺人或無力殺人的人,或者死亡,或者淪為奴隸。新時代裏,殺人的好人和殺人的壞人之間最大的區別隻有一點:好人根據需要決定殺不殺人,壞人根據自己的喜好決定殺不殺人,譬如被離塵子和西門賜殺死的文泰歲和簡冷爪,就在盤踞在歡樂鎮的數年間,“臨時起意殺戮”了若幹回。
離塵子二人離開歡樂鎮約莫二十分鍾後,兩個身影飛快的躍入了文泰歲的大宅子,動作敏捷得像是兩頭七魄黑豹,其中一人翻看完文泰歲和簡冷爪的屍體後,從衣袋裏掏出紙筆開始抄寫起來:簡冷爪的腿上,留下了一串已經凝結了血痂的歪斜字跡——灼日柵欄夢幻水工廠離塵子……
這是她用指甲一點點劃出來的,在文泰歲身死導致的昏厥中蘇醒過來之後,她一直在做著這個。
她很幸運,離塵子沒有撐開仙識,因為他需要運轉元決抵抗“虛弱”,另外,他覺得簡冷爪太過於弱小,弱小到不足以對自己產生任何傷害,所以,他忽視了。
……
歡樂鎮距離沙海不足三百千米,並且沒有任何商道和軍用道路,所以離塵子和西門賜走得很慢,因為他們需要每隔一段路便停下來糾正一下方向,以免迷路。
好在這三百千米內還分布著村落和鎮子,他們可以在花費一些代價後,詢問出正確的方向和距離來。
當他們行至第三個村子旁的幹燥窪地時,追兵到了。
離塵子在拽倒西門賜後的第一個念頭是遇到劫匪了。不過在試探性的作出幾個動作後,他發現追擊他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劫匪,因為對方的判斷很準確,射擊精度出奇的高,而且武器的威力,也夠大。
更重要的是,從槍聲和子彈落地可以判斷出,攻擊他們的人足有三十名以上。
離塵子不認為用現在的軀體去硬抗子彈是一個好主意,拖拽著已經有點嚇軟了的西門賜撲進一條石溝裏後,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帶點大家夥出門。
“先生,是誰在偷襲我們嗎?如果他們要搶劫,幹脆丟給他們好了。”西門賜一邊跟在離塵子身後爬行,一邊建議道。
“少做夢了,他們是來殺我們的。”離塵子嗬斥道,對方連續開槍後並沒有出言威脅也沒有試圖包圍他們,明顯就壓根沒打算讓他倆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