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進深山去看綠(2 / 2)

綠更深了,在我們的腳踏上山腰的時刻。抬眼望去,遠遠近近,高處低處都是綠。人在綠中如同湖底遊動的魚,轉彎、直行、停靠、飄浮。暢笑於綠下,炎熱的天氣漸漸遠去,似乎被風吹進了深秋的某個角落。輕抬的腳趾像跳躍的音符,流連處印下靚麗的圖片。在綠中行走,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色彩,每一寸都在變換著場景。深綠的葉,淺綠的草,黃綠的嫩芽,油綠的樹皮,飛起的螞蚱,跳動的螳螂,還有偶爾從草窪裏歡叫的癩蛤蟆,都是綠的色彩、綠的風情。

“我想動筆了,”友說,“可惜畫架擱在了後背箱裏!”

“感覺是可以留存的,不是嗎?”我撿了一片黃綠的葉子,一邊輕撫它身上的脈絡一邊回過身說道。

“你知道什麼是天物合一嗎?”

“知道——”

他大笑了起來,“知我者,汝也!”

是的,知他者如我,知我者如他,這便是藝術的相通,也便是心有的靈犀。

“最近有一檔挺火的電視欄目,你看了嗎?”他說。

“最近能看的不是‘舌尖’就是‘聲音’。”我笑笑。

我知道他和我的思想是相同的,不僅指《舌尖上的中國》和《中國好聲音》這兩欄節目,更指我們由此而產生的對生活和音樂的觸動。

綠,映地眼前。草的綠葉的綠蟲的綠,這種大地的色彩給予大地獨特韻味的同時也清澈了大地。它靜靜地覆在地上,成就了自然,成就了一個靜與思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共生,是每一個生命的幸運,是為藝術而在的人的幸運,更是我和友的幸運。

“有機會我會去巴黎辦畫展,”他的語氣中少了玩笑多了沉穩。

“好!”我將手伸向天空,“盼望你的夢想飛起來——”

終於來到了叮咚聲響的源發地——一眼山泉的所在。這一眼山泉位於三麵山的交彙處,汩汩地從地下冒出,泛起的水泡如碩大的半透明的珍珠。水繞過幾塊圓滑的石頭向著不知名的遠方流淌,很有些邊歌邊行的味道。水淺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幾尾灰色的小魚,躲在靜謐的角落獨自樂著。友舉了相機拍下一隻趴在石頭上的青蛙,而我的手也早已饑渴難耐地伸向那清涼的泉水。

“人間仙景莫過於此吧!”他說。

我沒有作答,笑笑他的詩意,也笑笑眼前的一切。都市的喧囂早已遠離,此刻嵌入內心的隻是一片靜美和因靜美沉澱在胸中的心境。紛繁浮躁的生活,人情俗事中的拚殺,很少有機會讓人靜下來為自己思考。逍遙的莊子是藏在心底的向往,“曳尾於途中”也隻是一種高境界,既高便不可攀。我羨慕莊子,卻又時時做著與莊子思想相悖的生活瑣事。為心而在,為藝術而在,也隻是物質富裕生活安定之後的一點消遣,那種莫奈式的瘋狂貝多芬式的投入隻能是一種想象,一種牽不住的情緒罷了。

水浸濕了我的鞋襪,也浸濕了我看綠的心情。山的綠水的綠暈開來,如同展開的一幅畫。在這幅畫裏行走,留下的腳印都是清新的。瞬間美好,也有著瞬間的光彩。

夜開始塗滿山林,幽靜和涼意更深地環繞在我們的周圍。

“必須得回去嘍,”他說,“明天我還有一個發布會。”

“是的,必須得回了,那個該死的局長還等著我的半年總結呢!”

笑開始在山間彌漫。月光下,夜景綠鳥一般托起我們下山的腳步,托起走回紅塵的安靜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