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空氣貼著牆麵自上而下沉澱下來,隨而上升的是一種想象的情緒和潛在腦海裏的思考。
牆是平的,世界是凸凹的。書是靜止的,知識是張揚的。故事是伏在紙上的,人物是活動的。一頁書就是一間屋,一個標點就是一句有意義的話。古今中外的人,古今中外的事,新鮮的、陳舊的,讓人喜歡的,讓人不喜歡的,都成了書架上的風景、牆上的戲劇,在彩排、在上演、在落幕。
眼睛瀏覽過的地方,有一群人在等待;手指撫摸過的地方,有一顆心在等待。等待問候、等待溫暖、等待幾聲遙遠的呐喊。書的扉頁上,每一個數字都是一葉扇麵,正反之間便是不同的場景,不同的對話,不同的開端與結局。花開花落,日夜交替,情意纏綿、分散聚合。
書頁間落下的花瓣是古女子鬢角上的芬芳,地上慵懶的音符是琴鍵喘息時的夥伴。幽幽的茶味蕩在空中,那是文人墨客留下的餘香。桌上蕩著的則不知道是什麼時代,什麼人留下的一點異國風情。
手在行走,是鍵盤上的行走。心也在行走,是穿越時空的行走。浮在牆上的人,掛在牆上的影子,是我的朋友,我的同路。我看著他們哭,看著他們笑,看著他們在紅塵俗事中掙紮。
夜,靜得像透明的風。孤獨與思緒在纏繞。
每個人都是一個世界,每個世界都是一道風景,沒有遠古,沒有中外,有的隻是共同的追求和升起在靈魂深處的一種向往。牆是一處停留,是浮在紅塵中的一絲寬慰,是累了以後用來避開俗事的物體,也是阻擋一切汙淖的所在。冰冷不屬於它,溫暖正沿著每一寸牆麵攀爬。它讓心靈不再浮躁,讓靜謐存在於每一個狹小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裏,我擁抱自己,擁抱自己愛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細數藏在心底的陽光。
世界是物質的,我是物質中的世界。牆是穿在身上的鎧甲,是我靈魂的嗬護。用牆隔開的世界,成全了一個不同的我。在牆裏與曆史對話,收獲的是煙塵消散之後的恢弘;在牆裏與古人對話,看到的是他們不懈的努力和追求;在牆裏與自己對話,喜獲的是世事滄桑後的淡然。生的偉大顯現在這裏,死的偉大也顯現在這裏,這就是一個世界,是塵埃落定後的完美。
在孤獨中行走,思想是流動的沙。有一種思想便有一種思考,有一種思考便有一種沉澱,人生百樣莫過如此。任何的煩惱都是庸人自擾,任何喧囂都可以閉目塞聽,在快樂中尋找另一個自己,成全的不僅是世界,更是人生。
我站在牆下看風景,牆上的風景在看我。
牆的裏麵是紅,紅的外麵是灰,灰的外麵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