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記憶裏有個他(1 / 2)

我的記憶裏有個他,淡進淡出,映在眼前卻又忘在腦後。他是我的同班同學,是我兒時的夥伴,也是我一直想忘記卻又不時記起的一個人。

有關於他的記憶,大約五歲左右便開始在我的心底紮根。小時候的他很白、很胖,臉上身上都肉嘟嘟的。我很喜歡摸他的臉也喜歡撩他的頭發,而他對這些顯然是很不願意的。在躲與被躲之間,我總是勝者,他總是輸者。他的輸是因為我再怎麼撓他,他都不會哭也不會告訴老師,而我的贏就在於仗著他媽媽喜歡我,有恃無恐。那時候,小朋友們的午睡都在南北通透的一張大床上,腳衝著牆,小腦袋瓜一個一個碼齊了向外。我和他睡在最裏邊,他睡的時候我就玩他胳膊上的肉,推過去劃過來。他睜睜眼看看我,再閉上眼翻個身,不惱也不理,讓我摸急了的時候就拚命往牆上靠,看著老師所在的地方眼裏充滿了渴望。

七歲的時候,我們一起進了團部附近的鎮小學,又恰恰分在一個班,左右調換座位的過程中,不知道怎麼的,他就和我坐了同桌,這一坐就是三年。他的毛病很多,語文老師上課他畫畫,數學老師上課他抄生字,畫圖老師上課的時候他就睡覺。這樣的日子多了,班主任就讓我代話叫他的媽媽到學校來。我記得那是一個陰雨天氣,我領了老師的命令很得意地往家走,心裏思量著怎麼向他的媽媽添油加醋地彙報他的劣行。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不說話,我走快他走快,我走慢他也走慢。到某個商鋪的時候,他突然飛快地跑過我。一開始,我以為他已經放棄討好我的意思,便加快了步子向家跑。沒想到一會的功夫,他便追了上來,手裏還托著一隻膨化雪糕,轉到我的眼前,說,送你!

我知道很怕他的媽媽,他的媽媽是衛生隊的醫生,紮針很厲害。我在那一根雪糕麵前融化,答應不幫老師叫家長,也答應他再做壞事時不打“小報告”。然後,我們就相安無事地又過了一段時間。那期間,我每天都會收到他各種各樣的小東西,吃的玩的,很是齊全。

五年級下半學期的時候,因為他用鉛筆盒夾疼了我的辮子,“三八線”便很顯眼地劃在了淡黃的桌麵上。我不允許他穿越白線半分,一過來我就用鉛筆尖紮他,後來又換成油筆,是那種三轉色的油筆,輪流使用,直到他的胳膊肘子上畫滿了紅藍黑的色彩。然後,我就看著那些色彩很愉悅地笑。生氣的時候,我會用眼睛死盯著他不放,不讓他走人,也不讓他幹別的。對這一招他很是畏懼,所以經常躲著我。

鬼使神差,初中時我們還在一個班,不同的隻是他坐在了最後一排,而我坐在了第二排。他的個子好像打了催長素一樣,一學期的時間就高出我半頭。別的女生私下裏說他長得好看,還有人偷偷給他寫小紙條,可是他在我的眼裏依然是別無所長。我是語文組長他不是,我學習好他學習差,我雖然個子矮,但我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