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將軍,沐瑤有一事相托,不知將軍可不可以應允?”
“公主盡管吩咐,末將願效犬馬之勞。”
“將軍知道太子與沐瑤是一母同胞,太子年幼,還望將軍多多輔助,沐瑤感激不盡。”赫連雪忽然起身深施一禮,慌得秋承宇趕忙單膝跪地。
“公主言重了,末將必不負公主所托,盡心竭力為朝廷分憂,為公主解憂。”
船又行了幾日,這一晚棄舟登岸宿在楚州建元皇帝的行宮。
行宮並不太大,也算不上奢華,正是秋盡江南草未凋的時候,依然處處綠意蔥蘢。
赫連雪在床上輾轉了好久,將睡未睡的時刻,突然聽得外麵一聲輕喝:“什麼人!膽敢夜闖行宮,驚擾公主鳳駕!”
然後便是一連串刀劍相擊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女子的輕笑聲。
“哈哈!咱姐妹不過是想看一下盟主夫人的芳容,侍衛哥哥們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
再就隻聽得幾聲“哎呦”的驚呼聲,幾聲“當啷”刀劍落地的聲音。
霍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稟公主,屬下辦事不利,讓公主受驚,現已抓獲刺客,請公主發落。”
這次和親,赫連雪原本不打算帶霍青,她覺得以霍青的本領留在北夏投身沙場搏個功名肯定好過隨自己到南越隻做一個侍衛,但霍青執意要隨行,堅稱:“霍青沒有別的心願,隻願天涯海角追隨公主,護衛公主安全。”
待赫連雪起身來到院中,院中已是火燭通明,十幾名黑衣侍衛團團圍住的是三個夜行裝扮的女子,女子手中的刀劍俱已落地,麵上卻並無懼色。
“這位大哥真是絕頂的功夫,一刀就將人家的劍弄掉了,小女子實在是心折得很呐!”說話的女子生得甚是冶豔,眉梢眼角風情無限,盯著霍青不停地拋媚眼,全然不顧手腕處鮮血淋漓。
“真是不知廉恥,下賤!”侍立在赫連雪身後的獨幽心裏暗暗嘀咕著。
夜色已濃,赫連雪的現身就像黑漆漆的天幕突然升起了一輪皎月,暗沉沉的幽徑突然開放了一樹繁花。純白的衣裙曳地淩風,墨染的長發如雲似瀑,不施粉黛的肌膚欺霜賽雪,瑩潤透亮,恍若廣寒仙子踏月而來。
所有的侍衛全都垂下頭不敢再看。三女之中年紀最輕、姿色最美的女子盯著赫連雪看了半晌,突然掩麵垂淚,哽咽不已。
一時之間,在場的人全都一頭霧水,隻覺得莫名其妙。
“傻妹子,這下你死心了。”旁邊年紀略長的女子拍拍那女子的肩頭,“即使她不是公主,這樣的美人世上有幾個男人會拒絕?”
“哼!我不信一個死人還能跟我爭他!”突然,十數點寒芒從那女子左手射出,流星般直射向赫連雪身上。
一片驚呼聲中,獨幽已閃電般移動擋在了赫連雪身前,霍青的刀也迅雷般出手,寒光過處,那十數點寒芒全都被刀光斬落,而霍青的刀也瞬間刺進了那女子的咽喉。
“住手!不要傷她性命!”赫連雪的疾呼才出口,霍青的刀便硬生生止住了去勢,但那女子咽喉處鮮血還是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她雪白的頸項。
“傻妹子,你這是何苦呢!”同行的兩個女子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我既嫁不得他,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倒不如死了算了。”蒼白的臉,殷紅的血,滿眼的淚,看上去怵目驚心。
赫連雪轉頭吩咐身後的冰弦,“拿些刀傷藥來,替她清理包紮一下傷口。”
青城三秀,大姐蘇蘭,二姐溫芍藥,小妹葉梅,功夫俱都不俗,行事素來亦正亦邪,江湖中名頭甚為響亮。
兩年前,葉梅一人在洞庭偶遇獨行大盜田飛,被糾纏輕薄而無法脫身,幸得風霽雲路過施以援手,才得以保全清白,自那以後葉梅便立誓非風霽雲不嫁。兩年來癡心的葉梅多次探訪棲霞山莊,可惜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一月之前,風霽雲要娶北夏公主的消息傳遍江湖,一向以美貌自負的葉梅便不顧一切跑來要一睹公主芳容,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要成為他的發妻。
“讓她們走吧。”聽蘇蘭講明了事情的原委,赫連雪蛾眉微蹙,發了半天呆,吩咐錦瑟傳令給霍青。
“她們膽大妄為,竟敢行刺公主,公主您也太心慈手軟了。”錦瑟嘟嘟囔囔抱怨著。
“別囉嗦了,快去!順便把夜大夫送的玉露生肌散送她一瓶,告訴她隻要每日早起抹在傷口處,以後不會留下疤痕的。”
不過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可憐女子,愛而不得的絕望可不是能讓人將生死置以度外?情之一字,真的是能令人如癡如狂,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赫連雪歎息著,這一晚卻是心潮翻卷,再難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