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洲。
在赫連雪眼中,與氣象恢弘的長安相比,金陵便多了幾分脂粉氣。
抵達金陵的第二天,她入宮拜見了南越皇上慕容靖。
慕容靖,五旬開外的年紀,氣度雍容,眉目甚是和善,身邊陪侍的是豐容靚飾的淑妃翡淩波。年近四旬的翡淩波,依然容光絕麗,風采動人,怪不得二十年來一直專寵後宮,聖眷不衰。
翡淩波拉著赫連雪的手,上下打量,先是對她的容貌讚歎一番,又親熱地叮囑:“公主遠道而來,有什麼不便之處盡管對本宮說,以後有閑時常到宮裏走走,陪本宮說說話。本宮一見公主可真是喜歡得緊呐!”
又看著慕容靖惋惜似的歎道:“唉!是磊兒沒福氣,這樣的媳婦天上地下哪裏尋去?”
赫連雪微微一笑,“多謝娘娘厚愛,沐瑤實不敢當。”
心裏卻不免疑惑,按規矩,後宮接待他國使節應該是由皇後出麵的,如何這翡淩波竟敢僭越?而且,話裏話外儼然處處以後宮之首自居,那外戚勢力強大的皇後南宮墨晚又如何可以忍得翡淩波鳩占鵲巢?
用過午膳,赫連雪便欲告辭回暫住的驛館,翡淩波不肯放她離開,殷勤挽留,“公主,午後本宮還想跟公主好好商議一下三日後公主大婚的一些事宜。”
赫連雪隻好留下,翡淩波命人陪同她到琉璃殿小做休憩。
途中,路過一片梅林,正值仲冬,枝頭已有花蕾點點,微露出些許花意。
赫連雪想起母親生前最愛梅花,父皇也曾遍召能工巧匠在宮裏宮外多次移栽,可惜南北水土有異,成活的隻有一些盆栽。
所以,赫連雪對梅花的印象隻停留在古人的詩畫、母親的描述以及母親所居昭陽殿廡下從隆冬到初春那一盆盆怒放的盆栽梅花。
梅林裏一片靜寂。赫連雪撚起一枝輕嗅,隻覺暗香幽幽,沁入心脾。
“你是哪家的美人兒,本王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一個男人輕佻的聲音突然響在耳畔。
赫連雪抬眼便看到一張輕浮的臉,雖然算得上俊美,但一雙狹長的眼睛裏不僅寫滿了輕佻,更多的是殘忍暴戾的氣息,令人說不出的生厭。
她後退一步,那男子竟又逼近一步,“美人兒,告訴本王你叫什麼名字?”說著竟突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欲將她帶入懷裏。
赫連雪驚叫一聲,揚手一掌便摑在他臉上,那男子愣得一愣,眼中怒火燃起,“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本王是誰嗎?嘿嘿!還是你喜歡本王用強?”
赫連雪的驚叫早已驚動了等在梅林邊上的侍女獨幽。獨幽飛奔入林,一掌擊向那正欲輕薄赫連雪的男子,掌風淩厲,那男子閃躲不及,正中肩頭。
赫連雪身邊的四個侍女,錦瑟掌管梳妝首飾,冰弦負責針織女工,綠綺負責飲食起居,獨幽負責貼身護衛。
獨幽與霍青師出同門,雖然武功不及師兄,但也絕非泛泛之輩。這一掌,打得那男子痛得悶哼一聲,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栽倒,嘴角竟滲出幾絲血來。
獨幽已擋在赫連雪身前,怒目圓睜瞪著那男子。
翡淩波派來陪同的兩名宮女此時也奔進林中,見到那男子慌忙跪倒:“奴婢參見楚王殿下!”
楚王慕容焱,慕容靖的第二子,生母盧昭儀,原本是皇後南宮墨晚的陪嫁侍女,偶得皇上臨幸,誕下龍子,進封昭儀,可惜沒兩年便暴病身亡,慕容焱便由其他妃子撫育成人。
慕容焱生性殘暴,好色好酒,十五歲就曾用鞭子抽死一個不願任其一逞淫欲的宮女,成年後變本加厲,動輒殺人,宮女們談之色變。好在他封王開府後因為封地遠在荊州,回京進宮的日子並不多。
慕容焱抹去嘴角的血痕,嗜血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獨幽和赫連雪,伸手從腰間解下一根長鞭,用力一揮,一鞭將身邊一株梅樹抽打得枝折葉殘,花蕾如雪紛紛墜落。
“……王……王爺!”跪在地上的一名宮女戰戰兢兢地開口:“這位是北夏……”話隻說了一半,慕容焱一鞭揮來,正抽在宮女身上,厚厚的棉衣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一道血痕立現,那宮女痛得立時昏了過去。另一名宮女噤若寒蟬,嚇得竟不敢再開口。
“怎麼樣?怕了沒有?”慕容焱獰笑著,抖動手中的長鞭,目光直勾勾盯著赫連雪,“怕了就趕緊跪下求本王開恩,看在你這漂亮臉蛋兒的份上,隻要你今晚好好陪本王玩一玩,本王玩得開心了,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